他那時候剛剛開始用自己拍的照片賺錢,在雜誌上,開始登他整版的圖片。
人們開始關注這個年輕的攝影師,他很有想法,他的照片充滿靈魂和人性思索。
可沒人知道,這個幾乎天生就知道如何令圖片拍得深沉的男孩,他賺到錢,想的是給自己的小女朋友買條花裙子。
我忽然就眼眶微微發熱,深吸了一口氣,拽著長裙的裙角,慢慢走出去。
李少君尖叫一聲,興高采烈地說:“我靠,張旭冉,你就該穿著它永遠別脫下來。”
我笑了,慢慢套上那件開襟毛衣,拿上我的手袋問:“可以走了吧?”
“等等,”李少君手忙腳亂從袋子裡掏出化妝包,說:“過來,姐姐給你畫兩筆。”
“千萬別,我嫌那個麻煩,”我制止了她。
“就畫個唇彩……”
“你還沒跟我交代這衣服怎麼來的呢?”
李少君撇撇嘴,說:“這事說起來忒丟人,老孃不愛提。”
我笑了,揚起眉毛問:“你不會曾經穿這個想冒充淑女吧?”
李少君這麼厚臉皮的女人,聽到這話居然微紅了臉,我哈哈大笑:“李少君,你從實招來吧,說,裝成淑女想勾搭誰來著?”
“媽的說就說,老孃一時昏了頭幹下樁傻b事行了吧,”她一甩頭髮,說,“就那個,我有一回鬼迷心竅看上一個裝逼男,那男的聽說不喜歡我這樣的,我心想你看不上我這類的,那看得上誰啊?難道那種羞答答話都說不利索的女學生?那好辦啊,我裝不就是了?裝誰不會啊,是吧?”
“於是就買了這套衣服?”
“嗯,裙子連毛衣鞋子,哦,還有一頂帽子,我操,那玩意上面還有塑膠花,頂上就跟扣一花盆似的,裝的太過了,我沒好意思拿出來,就這套行頭,花了我一月工資,把我心疼的啊。”
“後來呢?上手了嗎?”
李少君呸了一聲,罵罵咧咧說:“那個瞎了眼的王八蛋,居然說老孃穿這個像奶媽,我日啊,我難道不清純嗎?啊?我全身上下哪不清純了?嫌我沒氣質,嫌我胸部大,我胸部大怎麼啦,好歹零部件都是原裝的,怎麼著,不好看啊?”
她挺了挺胸,我笑得差點岔氣,拍拍她的手說:“得了,咱們原諒那種農民啊,估計他是審美標準比較另類。”
“就是。這種男人就他媽的欠,”李少君哼了一聲,又低頭打量了我一番,說,“不過挺適合你的,送你了,別推啊,我看見這套衣服就來氣。”
我有點被噎到,提了提裙襬說:“太長了,我怕等會摔個狗啃泥。”
“不會不會,”她過來挽起我的手,“我看著你呢,保管不叫你摔著。”
我已經事先跟護士長打過招呼,鄧文傑也知道的,所以出門沒什麼阻礙,剛剛走到醫院大廳,忽然看見鄧文傑正一本正經在那跟人說話。我叫了他一聲,他回頭一看見我們,眼前一亮,跟那人說了幾句就跑過來,笑吟吟地對我說:“呦,今天鳥槍換炮,捯飭一番看起來還有幾分姿色嘛。”
我白了他一眼,說:“我們去吃飯,你要去嗎?”
鄧文傑瞥了下李少君,微微眯了眼,笑說:“真不巧,我明天有個移植手術,今晚得多留一會做點準備工作,不然我下次請回你們?”
他嘴裡說你們,眼裡卻看的是李少君,李少君笑嘻嘻地回看他,這倆狗男女當著我已經眉來眼去毫無顧忌了。我輕咳一聲,說:“那我們走了。”
鄧文傑擺著瀟灑的姿勢擺擺手,李少君嗲聲嗲氣地朝他說了句:“鄧醫生拜拜哦。”然後挽起我的胳膊,搖搖擺擺地往外走。
我們一離開醫院,她立即換了兇巴巴的口吻說:“我操,你們那個鄧醫生是不是閒著沒事就亂放電啊?”
我噗嗤一笑:“他好這一口嘛。”
“哎呦媽呀,可把我電麻了,”她伸伸脖子,忽然問:“你說我要再跟他睡一次,能拿回我那一千五不?”
我推了她一下:“還惦記你那一千五啊,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鄧醫生一年收入上百萬的,你把他泡到手,一千五算什麼呀。”
李少君卻一本正經地搖手指頭說:“NO,你們那位鄧醫生眼帶桃花,哪個女人腦子進水去泡這麼個男的?有錢又怎麼樣?老孃我自己賺錢自己花,活得不知多滋潤,我才不要沒事去惹那種麻煩。”
我不知道向來情場無敵鬼見愁的鄧文傑要聽到這個評價會不會嘔血,但我卻莫名其妙從李少君這麼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