輛車上走去,每走一步,她腳步如同灌了鉛,前進的過程中,她看見徐嘉衍已經點了支菸在抽,他的樣子永遠跟以前一樣,不,三年不見。
他成熟了很多,稜角更凌厲。
韓文文跟著她一起坐進了後座。
駕駛座上的人,把煙掐了,轉動鑰匙,手扶在換擋桿上,低聲問韓文文,“她去哪兒?”
“你家住哪兒?”韓文文隨之問她。
蘇盞淡聲,“你們去哪兒,沿路隨便找個計程車多的路口把我放下就可以了。”
“我們時間還早,你說個地址吧,給你送過去。”韓文文說。
蘇盞不再扭捏,“鳳霞路口。”她報了單位的地址。
徐嘉衍一言不發地打了轉向。
韓文文給她解釋,“他這人就是這樣,不太理人的,你別介意。”
蘇盞搖頭。
她一早就知道,知道的比她還早呢。
靜了片刻。
韓文文說,“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一直沒說話的人,忽然從後視鏡裡看了她們一眼,勾了勾嘴角,“不知道叫什麼你給人拉上車?”
韓文文爭辯:“但她認識李正!”
前面的人不說話了,冷笑。
韓文文又問了她一遍,“你叫什麼?”
蘇盞脫口,“蘇盞。”
“哪個zhan?”
“燈盞的盞。”
前方又有人哼笑一聲,“不就是金盞花的盞麼?”
蘇盞不說話。
韓文文說,“好,我記下了。你這個年紀不應該是大學剛畢業麼?怎麼會跑那麼危險的地方去當志願者?”
蘇盞避開後視鏡裡的視線,平靜地說:“隨便走走。”
韓文文:“主要做什麼工作?”
“隊醫跟戰地記者。”
“那李正呢?你們怎麼認識的?”
那都是很久遠的回憶了,“都在一個隊裡,自然就認識了。”
其實在一個隊裡,大家平時也很少接觸,都忙著打仗,誰還有工夫瞎侃。
韓文文說,“總有一個契機吧?”
蘇盞瞞不過她,“有一次我被動物襲擊,李正救了我,然後他教我如何在叢林裡躲避動物襲擊,之後就熟悉了。”
韓文文點頭,“他就這樣,很熱心,也很堅強。”
蘇盞也點頭,目光變得深遠起來,“他特別堅強,我記得有一次,他中彈,隊裡麻醉劑不夠,為了給其他隊友省下麻醉劑,他就沒上麻藥,直接讓隊醫給取了,全程沒喊過一句疼,連隊醫都哽咽了,說這麼多年,沒見過他這麼血性的男人。”
“你知道嗎?如果他能回來,第一件事他肯定跟我喊疼,哪兒哪兒都疼,他渾身都是傷,在別人面前他喜歡逞能,可每次休假回來,他就跟我說,哪兒哪兒都疼。我說,那你別當兵了,你猜他跟我說什麼,他說,他這輩子就是個兵。”
韓文文說著說著,就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裡。
蘇盞微一抬頭,就看見後視鏡裡那雙深邃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眼中有鐵。
“後來你們還去了哪?”
蘇盞回視他,說:“索馬利亞,南蘇丹,他犧牲在南蘇丹。”
然後是一陣寂靜的沉默。
韓文文吸了吸鼻子,說:“你怎麼都去最危險的地方?”
“因為沒人去。”
“受過傷嗎?”
“嗯。”
“哪裡?”
“中過槍。”
她看著窗外,淡淡地說。
第53章
53
那次的記憶其實並不久遠,就在李正犧牲的前一個月,她在索馬利亞造襲,子彈打穿她腹部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就如此犧牲在索馬利亞的戰火下,結果,李正帶著隊友搜遍整個土坡,找到昏迷的她,帶回隊裡。
李正找到她的時候,她失血過多,意識昏迷,腦子混混沌沌。
當李正托起她的時候,她虛弱地去抓他的手,氣若游絲:“李正,我跟你說……”
李正打斷她,“你現在不能說話,你得留著點兒力氣。”
她總覺得自己那時候要死了,腹部不斷冒著血泡,身下已經疼得沒了知覺,渾身輕飄飄的沒有力氣,心裡害怕啊,到底還是二十四歲的小姑娘。
李正抱著她往回走,後面是漫天的硝煙戰火。
她小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