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了一會兒,起身出了門。
黑暗中,那塊長巖上,一點火光閃閃搖搖。
她走過去,看到謝星沉坐在那裡,執竿夜釣,身邊放著個小爐,正溫著酒。
“大半夜的,怎麼跑出來了?”
謝星沉端著酒抿了一口,說:“想出來就出來了。”
給她也倒了一碗:“風大,喝點暖暖身子。”
溫酒入喉,**辣地燙著肺腑,一下子驅散了溟河霧帶來的寒氣。
這兩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總在溟河上待著,他的酒量越來越大,身上總有一股隱約的酒氣。
他自然是愛乾淨的,喝的酒也都是佳釀,並不燻人,可他喝得這樣多,難免讓人憂心。
“你這次去京城,到底做了什麼?”她坐下來,看著底下黑沉沉的溟河。就算是出神境的目力,這麼黑也看不到東西,不知道他怎麼釣的。
“你果然忍不住。”他說罷,擱了釣竿,解下自己的披風,給她繫上,“溟河霧不同尋常,夜間出來,不要穿得這樣薄。”
陸明舒沒拒絕他的好意。這件披風,裡層縫了一張溟河兇獸的獸皮,可抵禦溟河霧侵體。
“記不記得,今年有一件大事?”
陸明舒略一沉思,想起一事:“麒麟會?”
謝星沉點點頭:“一轉眼十年了,麒麟會的帖子年前就已經發去了,個把月後,天下英雄,又會齊聚太辰山。”
一晃就十年了,陸明舒心中唏噓。十年前的麒麟會,是她第一次走出九瑤宮,踏上古夏這個舞臺,從而一舉成名。
“麒麟會又怎麼樣?難道你想參加嗎?似乎沒什麼意義吧?”
謝星沉笑問:“你眼中的麒麟會,是什麼樣子的?”
陸明舒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天下英雄會聚一堂,還能怎樣?”
“新秀榜的比試,是不怎麼樣,無非一些資源獎勵。”他又飲了口酒,說,“但英雄榜,不是這麼簡單的。”
陸明舒沒懂。
“其實,每次進入英雄榜的十個人,還有一個隱形獎勵。”
“什麼?”
“參悟九龍鼎。”
陸明舒吃了一驚:“你是說,天運城那座九龍鼎?”
那座九龍鼎,是天運城的象徵,也是人皇的象徵。據說此鼎出自人皇之手,可鎮山河。
“不。”他說,“那座九龍鼎,是給別人看的,真正的九龍鼎,一直藏在太辰山。”
這件事,她一點風聲都沒聽過,看來是絕密了。
“九龍鼎上有什麼?”
謝星沉緩緩搖頭:“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只聽說,如果資質足夠,能從中悟出許多秘法。不過,大部分人悟不出來,只是空跑一趟。”
陸明舒還沒想出頭緒來,又聽他繼續道:“以前我不明白,現在,倒是猜出了一點東西。”他轉過頭來,“人皇到後期,被魔皇壓制著,就算這樣,還是留了許多後手。你說,那些被魔皇破壞的傳承,會不會就在九龍鼎上?”
這……倒是極有可能。
“你想參加英雄會?”
“我怎麼參加?”他嘆了一聲,“至於你麼,真想參加也可以,但你出現的話,目標太大了。”
陸明舒默默點頭。當年她帶回秘法,直接改變了古夏的格局,再加上陰山之事,揭穿了魔皇的謀算,卻攜魔皇之子出逃。這兩年,她雖然銷聲匿跡,但若一出現,定會引起轟動。
“你到底想做什麼?”
謝星沉側頭對她一笑:“我們去搶了怎麼樣?”
“……”她冷靜地道,“這不容易。既然是如此隱秘之事,應該有化物境前輩在吧?”
“不錯。”他將碗中剩餘的酒都喝盡了,接著道,“但不是沒有機會的,以你我的實力,做好準備,對上一個普通的化物境,勝率很高。而如果搶到了九龍鼎,我們立刻透過那條支流,去瑤西山林他們肯定想不到。”
這倒是,誰能想到,北溟的支流,竟然能通往瑤西?
“那我們要做很多準備。潛入路線,逃離路線,一點都不能錯。”
謝星沉點頭:“只有計劃周詳,才能把那微小的一點機會,變成可能。”
安靜了一會兒,她問:“你覺得我們能悟出東西來?”
“別忘了,我有魔皇的部分記憶。”他說,目光深深地注視著她,“你可願意隨我冒這個險?”
陸明舒攏緊身上的披風,看著黑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