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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晴垂著頭抱著那盞燈籠,也沒有再說話,只是唇角止不住地揚了起來,低下了下頜,輕輕的,小心翼翼地靠了上去,閉上眼睛,清清淡淡的墨香隱約縈繞。
言朔唇邊的笑容愈深,轉過頭去亦閉上了眸子。
馬蹄輕快,一路過了城門進了城,穿過長長的街市,轉進了一處小巷後緩緩停了停,然後駛進了寬大的後院之中。
覃晴同言朔上了樓,進門的時候,一桌方出爐不久的飯菜已經擺好。
“該餓了,用膳吧。”
“嗯。”
屋中伺候的小廝將淨手的銅盆撤下,覃晴在桌邊坐下,掃了一圈桌上的菜色,夾了一筷清蒸魚到言朔的碗中,“王爺用膳。”
言朔的眸光微頓了頓,然後勾了勾唇角,沒有說話。
一頓飯吃得極是安靜,覃晴小口小口往嘴裡扒拉著米飯,有些留戀地偷眼看著言朔。
她和言朔相處的時辰從沒有超過半日,總是匆匆來去,等著一頓飯過後,她便要回去了……覃晴的眸光有些黯然,可是她還不想回去……
言朔伸手執壺,低頭給自己斟著酒,泠泠的水聲細細。
“我說本王的畫好,待會兒便畫一張給你如何?”
覃晴聞言,連忙點了點頭。“嗯!”
宣紙平鋪,揮毫潑墨,筆鋒所過處點點紅梅綻開,不過須臾之間,一副梅林圖便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覃晴站在一旁研著磨,瞧著紙上所留空白處,道:“王爺還要題詞呢。”
言朔抬頭看了覃晴一眼,眸中深意微沉,“好。”
說著,便換了筆俯下身在畫上上一角處落筆。
覃晴不由得便走到言朔的身旁湊上去看,跟著言朔的筆鋒緩緩念道:
“紅酥肯放瓊苞碎,探著南枝開遍未。不知醞藉幾多香,但見包藏無限意。道人憔悴春窗底,悶損闌干愁不倚。要來小酌便來休,未必明朝風不起。”
這是……
覃晴的神色凝住,轉眸再去看那梅林圖,小路蜿蜒樹木參差,不就是寧國公府中梅林的概景麼!
“王爺你……”覃晴倏地轉過頭去看言朔,卻又飛快垂下,臉上迅速便紅了。
“好好的一幅梅景,王爺你提那種詞可真是糟蹋了!”
“哦?”言朔的眉梢輕輕挑了挑,“要來小酌便來休,未必明朝風不起,本王卻是覺得極好,甚是合你我心境。”
“你!”覃晴羞得抬不起頭來,當日不過隨口唸的詩句罷了,卻是不想叫言朔知曉!而且那詩中隱含閨怨,這……這叫她怎麼抬頭嘛!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言朔輕輕撫過覃晴額間的碎髮,“這道理本王雖是懂,卻奈何枝頭花朵尚是含苞待放,可教本王如何下手?”
誰讓你來下手了!這根本就是曲解!
覃晴拂開言朔在自己臉上的手,“覃晴嘴笨,王爺休要又欺負我。”
“你可不笨。”言朔的眸光緩緩沉下來,“阿晴,昨日的生辰,本王卻在衙門整日脫不開身,只能在晚上差人將燈籠送進來,還嚇了你一跳,可是不要怪本王。”
“我可是不敢,”覃晴垂著的眸光抬起,清亮的雙眸亮亮地看著言朔,“只是王爺的這個燈籠,我可是要記一輩子的。”
言朔的唇角揚起,輕笑出聲,“好,那你便記一輩子就是。”
繾綣柔情,溫存過後總歸是忍不住還要想起旁的事情來,覃晴看著言朔把已是晾乾了的畫收好,垂了垂眸問道:“王爺,當日那隻金鳳簪子是誰家買去的,王爺查出來了?”
“嗯。”言朔輕輕應了一聲,抬起頭道:“是虞侯家的大公子呢。”
“虞侯?”覃晴微愣,“覃依什麼時候認識的虞侯家的公子?”
那個虞侯府覃晴還是有些印象的,當日頤園賞花之後虞侯府的嫡次子想同覃瑜說親,結果叫老太君以覃瑜年紀還小的藉口給敷衍了過去,實則是看不上虞侯府在京中的門第。
可老太君雖是看不上,卻不代表旁的人也看不上。
言朔道:“什麼時候認識的本王不知道,卻是知道是在寧國公大喪的時候好上的,因為那金鳳簪正是在寧國公七日法事的時候賣出去的。”
“那虞侯府大公子的性情如何?”
“京中人人盡知虞侯於族中子嗣教誨之上極是嚴苛,那大公子在虞侯的手底下未免長得有些畏畏縮縮,卻是自命風流,正好前些日子娶的正妻得病亡了,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