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的景色。
“為什麼怕黑?”稜出聲問道。我沉默伸出手臂環抱住雙膝,沒有回答他。為什麼怕黑?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知道自從一年前爹去世,家裡只剩下我一人的時候,我就特別懼怕黑暗……
稜見我不作答,也不再問了。我把頭靠在膝上,感覺到眼前漸漸能看清周圍了,提著的心才鬆了下來。側了側頭,我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黑無常。他側身躺在斜斜的屋頂上,一隻手懶懶的撐著頭,一手提著個黑色的壺,時不時往嘴裡送著。
他察覺到我的目光,瞥了我一眼,淡淡的說:“看得到了?知道自己怕黑,為何還要到院子裡去?”
我翻了個白眼,不爽的道:“倒是你,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出來是要嚇人還是殺人?”
“給你當護衛看房子。”
“看房子?是看蒼龍環吧?”我不屑的從鼻孔裡哼了幾聲。
“你很聰明。”他說道。我呵呵兩聲:“那是你們對蒼龍環的心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若不是蒼龍環,你們又怎麼會和我扯上關係?
他狀似很有興趣的問:“司馬昭是誰?”
我抬頭看了看月亮,回了一句毫不相及的話:“十九快到了。”
“十九?”他疑惑的揚聲,我沉聲說:“五月十九,我爹的祭日。”
“你記得很是清楚啊。”稜應道。我心一抽,咬牙恨聲說道:“我怎麼可能記不清!五月十九,是我和我師兄的生辰。一年前的今天,我和我爹本是要等摘完了藥草就下山慶生的,不想他卻……”
“生死有命,輪迴定數。”稜淡淡的說。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一個冷血殺手說出這種話,當真是可笑至極!你如此冷血,難道就沒有親人?一點親情也體會不到嗎?!”
“是沒有。”稜端起手中的壺,遞到唇邊喝下。我皺眉:“你手中的是酒?”
“鳩酒。你可要來一點?”他淡淡笑著,朝我伸著酒壺。
“誰要和你一起喝毒酒!有病!”我氣結的低吼一聲,吼完之後霎時愣住。他在喝毒酒?那不是找死麼?
他似乎洞察了我的想法,冷笑一聲:“我若是一日不喝,那才是找死。”
“為什麼?”我脫口而問。他瞥了我一眼,雲淡風輕的說:“我娘打從我在孃胎裡,就拿毒物來養我,我吃的東西里面,沒有一樣是無毒的。二十幾年,每日服毒,從未間斷。”
聽完此話,我心下惻然。這是怎麼樣一個母親,竟然這樣對待自己親生的孩子!“那你爹呢?”我皺眉問道。
他不屑的嗤笑一聲:“爹?那是何物?我沒有爹孃,在這世上,我只識得‘無情’!”
他的話令我愕然,這個人,當真是殺人殺得太多,連人最初擁有的人性——親情都捨得毀滅掉麼?
“我娘生性放蕩,一生擁有男人無數,也不知她是和哪個男人媾和生下了我。如此身世,我寧可自己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他陰沉的說,緊緊捏著手中的酒壺。
我抿著唇沉默著,忽然覺得他很悲哀。他到底是因為什麼理由才成為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浴血修羅黑無常呢?是對世間太絕望,還是自暴自棄?亦或者,是在證明給別人看?
“知道我娘是怎麼死的麼?”稜咧開嘴衝我燦爛的笑著,丟擲如此駭人的話來。我身子不由得顫了顫,他接著說道:“是我親手殺了她。就在她與別人歡愉的時候,我就這麼從她背後一刀下去,利落乾淨,連著那個男人也一起殺死了。她死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歡愉時興奮的神情,美得一如從前。”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他……他竟然親手弒母!而且還能笑得如此淡然!
“萬毒之母瑤姬,曾以毒術與美貌豔名江湖,生前如此風光,死時也要與眾不同。你說是與不是?”稜對著我問道,我搖搖頭,他“啊” 了一聲,瞭然的說:“我忘了,你不識得瑤姬。這世上,恐怕也再無人識得瑤姬了。”
我抱著自己的身子,害怕得直髮抖。他飲了一口手中的酒,嘖嘖說道:“丫頭,你已經知道了我最不願讓人知道的事。你說,我要不要殺你滅口?”
他打量了一下我,扯起嘴角邪邪一笑:“殺你是早晚的事,我暫且先留你一條性命。丫頭,好好保護蒼龍環,可別讓別人偷去了。”
我牙齒上下打著顫,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你想要,我給你!”
他大笑一聲:“你若是現在給了我,可就要下去見閻王了!”他坐起身來,夜風拂動他發冠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