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呂兄弟莫嘲笑我了。我本龍族貴胄,不能與凡女行房,不能人道當然也就不能和凡女聯姻。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挖苦於我?”
呂無靨哈哈大笑起來,道:“姜家哥哥,你就是毀在你的姓氏上了,‘姜’字乃是‘女’字,上面加了無心之‘恙’,自然有心無力。只能清心寡慾,操琴自娛。你忘了我們的方伐柯方大才子麼,他縱橫花街柳巷,自然有他的道道。龍行房事,也是一種擬態之道,我龍族神通廣大,竟然連人間的極樂都無法體驗,豈不是大大無趣。也罷!我即日便傳你床弟間御女的擬態之道。咱們這一幕大戲總要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姜灃壓抑了激盪的情懷,默然坐下,過了半天仍舊一言不發。窗外,春雨無休無止,窸窸窣窣,清爽的空氣爽心沁肺,周遭並無半點人聲喧譁。半晌,姜灃忽然調一調絃,手指輕撥,音樂如泉水般流淌出來,丁丁悅耳,曲調安詳。
呂無靨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肅容拱手,深深一鞠,轉身飄然而去。
他走出姜灃的庭園,雨忽然停了,太陽猛地跳出來。呂無靨看著朝陽和荒草,看著城樓畫角,看著無知無覺的人群,想著他在宮牆中的煩人心事,不禁感到茫然,變得空虛而又無所適從。
這就是他的城市,活躍,激盪,充滿光彩,街頭巷尾那些加了“重紅”的酒菜爽口,那些加了“重紅”的人們歷歷鮮活……人生世象的皮影,脫卻鬼魅的殘妝,竟然如此生動。想到古時居於深山的修煉人,竟能熬住寂寞的鬼魅,獨守那一番清幽寧靜。呂無靨也不禁暗暗佩服,覺得實在是大大了不起。
回顧姜灃隱居的木屋,他又笑了笑,轉身而去,披掛著自己的影子,沿著太陽擬向去了。他的身影,會被他自己遺忘在行走的姿態和方式中,只有在民謠、詩歌、傳說或者進化史中才得以重現。
但也是模模糊糊的背影照片而已。遲早,會被全部遺忘得乾乾淨淨。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