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通明,張信哲的歌曲一首接一首傳了進來。
兩人便那麼呆坐著。呆呆的互相看著,似乎這樣就可以叫時間定格。
“傻了?睡吧。”她忽然覺得這樣子實在是好笑,起身要幫他鋪床。
他卻不依,非要她坐下:“再陪我一會兒。這下可是連老底子都叫你看見了,你總要補償我的精神損失吧?很簡單的,只要陪我坐著就好。”
又來了。她笑,指著書架上那成排的厚厚的書籍問:“這些你都看過?”
“倒背如流。”對於書蟲而言,似乎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值得驕傲了。
她卻表示懷疑:“這麼多都可以?”
“當然,要不要我把你簽署過的合同都背給你聽?”
“算了。騙我又沒有好處。右下角的那兩本語法書編寫得好嗎?”一排排掃過,終於發現法律、金融、心理學以外的書籍。
他便起身去取:“非常實用。你要是鑽研透了,考f大不是問題,甚至可以挑戰外國語大學的刁鑽專業。”
“哦,那個還是算了,我又不想搞專職翻譯。同傳什麼的大概要整天飛來飛去,還是饒了我吧。”空難的陰影還在,每次聽到飛機轟鳴而過時她總會恍惚。
在濱江市時,上空的航線很少,即便偶爾能在欣賞夜空時,看到足以魚目混珠的飛機,但卻聽不到那來自高空的發動機咆哮聲。
到了這裡。上空的航線驟增,耳中的鳴響難以消失,心中的忌憚一刻不停。
依稀記得那滾滾的熱浪,以及無法觸及親人的無力和焦灼感。
重生至今,不過短短兩個月不到,卻因紛迭變故。彷彿歷經了滄海桑田那般疲累。
重生的事周亦銘是不清楚的,她也不好講,因為至今為止,她還覺得這一切都似一場叫人精疲力盡的噩夢。要不是有這個男人陪在身邊,要不是他趁機入侵。恐怕她會在得知那些慘痛真相的時候崩潰。
提著一口氣,叫自己要堅強要勇敢,可是如果條件允許,哪個小女子願意去歷經風雨?
此時在這小小公寓裡,她似乎找到了家的感覺。
接過那兩本厚厚的語法書時,她看到了周亦銘鼓勵的眼神。
他說:“下次我陪你坐。”不過是一次空難而已,哪能次次都那麼巧,飛機的事故率是很低的,學究的思維裡充滿資料與理論。
“不要,這輩子都不想坐了。”想也不想就拒絕,十年井繩的效果還在持續。
他無奈,料想大概勸了也沒用,便問:“到時候屍體打撈上來了,你怎麼去接他們回來?坐船?你知道要坐多久嗎?海上風浪大,你就不怕了嗎?船也有沉海的時候,萬一碰上了,你怎麼辦?”
“……”她不想說,不想說那被火焰灼燒的感覺似乎還在面板上。
他卻堅持:“有我陪著也怕?”
別過頭去,她不喜歡別人勉強自己,明知他是好意,卻還是無法接受。何況那心悸的空難至今還會在深夜折磨她,再想到自己的親人兩次葬身那樣的高空火海,她悲從中起,覺得周亦銘有時候實在是叫人討厭到不行。
“算了,到時候打撈結果出來了,你恐怕就會等不及的撲過去了。不說了,睡吧,床給你,我去桌子上趴一晚上就行。”周亦銘無奈,起身利落的鋪展開被褥,看起來生活自理能力超強。
蘇君逸看著窗外,不與配合,而是輕聲嘆息:“亦銘,有些事你不懂。你這麼緊張我,難道不是因為失去過,所以害怕再此失去?我也失去過,所以不敢再坐飛機,你不要逼迫我,我會反感的。我不想討厭你,因為一旦那樣,我又會是一個人了。”
將被角整理好,周亦銘坐下,用力的握住她的肩:“知道了。睡吧,時候不早了,早上還要趕去學校。”
“別走——”轉過身來,一下子撲進身邊人的懷裡,她想放縱自己脆弱一次,“陪著我。”
夜上海的上空,飛機正呼嘯。
濃妝夜色下,他憐惜的擁住顫抖之人,無聲嘆息。
翌日清晨,蘇君逸準時趕到學校。昨晚睡得很好,她不懂為什麼,只是單單因為身邊有著那個人,所以她一夜無夢,睡得憨實。
幾次下來,她已經確定周亦銘會為了她繼續忍耐下去。
都說喜歡才會放肆,而愛一個人會為了她選擇自我剋制。
後者說的大概就是周亦銘了吧。
天色昏暗,學校裡卻燈火輝煌。終於可以好好的穿著衣服了,一整個月來都冷颼颼的左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