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才二十一歲。”
話音剛落,皇上踉蹌後退兩三步,龍顏失態嚇得羅言湛和溫公公趕緊上前攙扶住。
溫公公憂心忡忡,“皇上,您怎麼了?是否龍體違和?奴才這就去請太醫過來。”說著便要派人到御醫院去。
“不用,”皇上擺擺手,從溫公公手中拿過香囊,翻來覆去的看,眼底深處閃過某種複雜的神色,“言湛,那乞丐如今身在何處,你可知曉?”
“言湛離開前,將他安排在一間熟人開的綢緞坊做夥計,如果沒意外的話,他應該還在那裡。”
皇上握緊香囊,閉上雙眼,呼吸有些急促而沉重,彷彿是心中所想的事情讓他驚喜而忐忑。
溫公公甚少看到皇上這般喜怒於色,不安的看向羅言湛,但後者的目光落向遠處。
許久,皇上的情緒終於平復,將香囊交還到羅言湛手中,讓他可以回去了。
羅言湛雙手接過,後退幾步,和侍從離開了。
“小溫子,朕有些乏了,邊疆的急報交由理政院處理。”皇上疲憊的吩咐道,“擺駕回鳳和宮。”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鳳和宮走去,遠處宮殿重重,巍峨輝煌,宏偉之氣令人心生警衛,但在皇上眼中卻是冷寂不堪。
往事多少煙雲中,再回首,早已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小溫子,你可記得靖昭七年的逼宮之難?”
溫公公小心翼翼的看著皇上,發現他眼中蒙上一層悲痛之色,回想起多年前那場劫難,心中也不禁悽悽一片。
“若當時朕沒有帶著皇后一起南巡,如今也不會這般頹廢荒涼,”行至鳳和宮,皇上望著冷冷清清的宮殿,“朕更不會為冊立太子一事,煩心到現在。”
溫公公伸手扶住那微微在顫抖的身體,“皇上,龍體要緊,切莫太過悲傷。”
皇上似是沒聽見,兀自繼續說道:“算一算,晉兒今年也該有二十二歲了。”
“皇上……”
“唉,”皇上輕輕的嘆息,揮揮手,“你們都在外面候著,朕想獨自坐一會兒。”
“是。”溫公公目送著那孤獨淒涼的背影一步步的走進昏暗的殿閣,無聲的長嘆。
出了御花園,羅言湛頓時放下之前一本正經的神態,長長的舒了口氣,揉著眉心,抱怨著皇宮果然不是人待的地兒。
羅萬小聲嘀咕道:“不喜歡卻偏要來,少爺您真是自討苦吃。”
“有什麼辦法呢?”羅言湛搖搖頭,“畢竟是一國之君,畢竟是我表叔,我回帝都好幾個月卻一直未曾拜見,人家皇帝會以為我們羅家看不起他呢。”
“皇上沒問起您令牌的事兒?”
“問起了,我隨便拿個話兒塞一下不就過去嘛?看你嚇得臉色白的,丟人。”羅言湛說著,鄙夷的瞅著他,“快走快走,莫讓藥膳涼了。”
羅萬苦著張臉,抱怨道:“少爺,您不是說進宮裡來調戲美人的嗎?可我一個都沒看到啊。”
羅言湛斜瞪他一眼,“御花園裡,美人兒來來往往的,你一個都沒看到?”見侍從搖頭,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以後出去,別更別人說你是我羅大少的貼身侍從,太丟人了!快回家快回家!”
主僕二人匆匆走過宮門,來到金水河邊,五座白玉橋橫跨其上,夕陽餘暉下,彷彿鋪上一層黃金,剔透晶瑩。中間的主橋寬闊平整,橋柱上蟠龍怒目而睜,氣勢非凡,幾欲飛騰而去。
羅言湛眯起眼睛注視著天子才能行走的主橋,面上不露聲色。過去片刻,他一步步走到金水河邊,河中蓮花開的正好,碧葉白蓮,純淨無瑕,仿若出塵不染的窈窕仙子。
風吹起,帶起衣袂飄飄。心思如河水一般泛起圈圈漣漪,奈何就算近在咫尺,卻總是差了一絲一毫,指尖所不能觸及。
羅言湛流露出淡到不易察覺的失望之色。二十多年前,在大夫宣佈羅夫人懷孕之時,庭院中的荷花靜靜開放,聯想到先皇后,人們都說羅家將再出一位鳳和宮的主人,卻未曾料到十月懷胎,一朝生產,竟是個男嬰。
羅家家主並沒有失望,認為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乃是保佑孩子的祥瑞之物,故而請來最好的繡娘在孩子衣飾上繡出最精美絕倫的蓮紋。
“皇后……”羅言湛一聲苦澀輕笑。
只求隨心快意,不求其他,這是此生唯一能做的。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羅言湛閉上眼睛傾聽片刻,隨即起身,不想胸口忽然傳來一陣痛,痛意直衝腦海,讓他頭暈眼花,無法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