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還是賞心悅目的,這也是人生一大樂事。郭導看了一眼棋盤,哀嘆一聲道:“我都與你說了不要如此咄咄逼人,讓我三子又何妨!”
李未央笑道:“琴棋書畫,我唯獨棋可以拿得出手,自然要多練練。”
郭導見她談笑風生,反覆斟酌語句才道:“那一日陛下在宴會之上曾經要為旭王和王子矜賜婚,你心裡……真個就沒什麼想法?”
李未央輕輕落下一子,神情平淡地道:“我要有什麼想法?”
郭導看她神情的確是沒有什麼異樣,不由嘆息道:“你可真是沉得住氣,如今外頭人人都說那王小姐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除了裴寶兒容貌絕世之外,如今風頭最盛的就是王家的這位千金。從她回大都之日起,就不知有多少痴情人在她每月一次出府上香的路上等候,希望可以一窺她美麗的容顏。最後甚至發展到這些人提前一天就會帶著馬車在她經過的路上排隊。更可笑的是有些投機取巧之輩提前兩天去排隊,並且將那些位置炒到天價。”
“話是這麼說,可為了目睹美人真容,那些名門公子還是趨之若鶩,不惜千金的。”李未央微笑著,指了指棋盤道:“五哥,你再不落子,可就要被我吃光了。”
郭導面色一凜,匆忙落下一子道:“你可知道王子衿美名是如何傳出去的?”
李未央無可無不可道:“願聞其詳。”
“聽說三年之前西南羌國國主得到了王子矜的一幅畫像,他們又聽聞此女精通天文八卦,星象地理,所以便以此畫像為由索取王子矜。可王氏家族都是驍勇善戰,再配上王子矜的奇門八卦之術,王家便硬生生將羌國皇帝的五十萬大軍狠狠逼退了四百多里。於是每年向越西朝貢的國家又多了一個,後來那幅畫像被王家人帶了回去,鎮東將軍看了一眼,只說了一句,風采不及子衿十分之一。而後這一句話傳了出去,便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向王家提親,連他們的門檻都踏破了。”
李未央微笑道:“除了王子矜的美貌之外,他們還看上了王家的姓氏,也許還有些別的什麼。”
郭導點頭道:“的確如此。王家既不參與權謀鬥爭,也不肯輕易向裴氏低頭,是一個很超脫的存在,他們能夠有如此的地位,跟陛下的扶持也是分不開的,郭家陳家都深陷於裴氏的鬥爭中,王家卻能獨秀於林,你想想看,他們是不是很值得留意。”
李未央粲然一笑:“五哥,你談王家的小姐,談得已經夠多了,難不成你對她也有意思嗎?”
郭導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意思嘛倒也是有的,只不過不是傾慕,而是防備,不知道她除了精通軍事之外,還精通些什麼。”
李未央輕輕一嘆道:“你輸了。”
郭導一驚,隨後猛的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黑子已經被吃得一個不落了。他惱怒地丟下棋子道:“誰能比得上你!一邊下棋,一邊說話,還能一心二用,真是服了。”
李未央只是伸出手道:“答應我的彩頭呢,可不要忘了。”
郭導連忙將她的手推回去道:“再輸下去,我可就要傾家蕩產了。”
李未央只是笑,卻不說話,屋子裡是十分溫馨的氣氛。郭導嘆了一口氣,此刻他雖然對李未央終究難改鍾情,卻已經沒有往日裡那般壓抑痛苦,這是一種愛慕,也是一種欣賞,甚至還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親情,只能說,他是痛並快樂著。
就在此時,郭敦和阿麗公主一前一後跑了進來,兩人步伐一致,面上都是十分興奮的神情,郭敦的手上還拿著一張燙金的帖子。
李未央一瞧,罕然發覺這兩人年紀相仿,一個英俊開朗,一個熱情快樂,竟是如此相配,她笑道:“四哥,有什麼事情值得如此開心?”
郭敦立刻將那帖子展開道:“你瞧,王家給咱們下帖子了。”
李未央眼底複雜神色閃過,淡淡笑了笑:“是王家下帖子,還是王小姐下帖子。”
郭敦不由撓了撓頭,他不知道這兩者有什麼區別。
李未央輕輕一笑:“若是王家下帖子,請的自然是郭家所有人,若是王小姐下帖子嘛……”
她的話沒有說完,卻聽見阿麗公主立刻介面道:“帖子上是說,邀請郭小姐還有郭家的幾位公子……依我看,倒像是年輕人的聚會,因為並沒有提到要請夫人一起去。”
李未央看了一眼燙金的帖子,上頭一手龍飛鳳舞的草書,完全不像閨閣女兒家所寫。她從郭敦的手中接過那帖子,又細細端詳了片刻道:“這麼大氣的一手字,這王小姐果真有三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