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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她深深地感到,家鄉的人們具有敏捷的應變的本能,否則的話,在一個接連不斷地受到山洪侵襲的地方,種族怎麼能儲存下來呢?那些走夜路的人,腳步是多麼有力啊,幾乎每一步都緊扣著土地的脈搏。

第九章 埃達的逃亡生活(7)

“埃達,埃達,你見過火燒雲嗎?”瓊在旁邊喃喃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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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洶湧而來,熱帶雨林的氣味變得稀薄了,然而還殘留了雄雞啼明的叫聲,斷斷續續地,叫了又叫。

瓊的硬硬的、神經質的手指鉤住了她的手指,她們並肩站在那裡。喝醉的一男一女正互相攙扶著回家,瓊說他們路途漫漫。

“他們是回到有地牢的屋子裡去。”瓊告訴她說。

“但是我的地牢沒有邊界。”埃達有些沮喪地說。

瓊吃吃地笑了。埃達很少聽到她笑得這麼歡暢。

“你的男孩來了嗎?”埃達問。

“啊,我只要待在這種地方,就可以聽到他遠走他鄉的腳步聲。這種感覺總是那麼美妙。我聽到了他的本能的聲音。”

埃達想,明天她要回農場了,那裡也應該有很多這樣的洞|穴,她先前是完全錯過了它們。

埃達呻吟起來。“啊,我的腳!”她說。她的一隻腳還插在家鄉的泥土中,難以自拔。瓊回過頭來看看她,說習慣了就好了。還說任何事都可以習慣。那扇門一開啟,埃達就看見了躲在陰影中的老闆。他躺在一張桌子下面看書,真難以設想他在那麼黑的地方能看清什麼東西。伏在桌上喝醉了的那兩個顧客知不知道老闆在他們下邊呢?

“瓊,我真羨慕你爹爹啊。”

“我也是。要知道整個酒吧都是他的地牢。有時我想,同他相比,我簡直不像話!我,最好不要走出我的臥房到外面來。”

她繞到櫃檯那邊,去找馬克去了。埃達彎下腰想同老闆說話。老闆倒先開口了,然而目光並未從書本上移開。

“這個故事我讀了幾十年了,故事裡到處是機關。埃達啊,你打定主意回去了嗎?明天的火車是早上九點。”

“老闆怎麼知道我要走?”

“所有的事全寫在書裡頭。你離開後,將再也找不到這個酒吧了。”

“為什麼呢?”

“你是偶然闖進來的。我們這裡不容易找到,一不留神就錯過了。”

老闆將書本枕在腦袋下面,蜷起身子,閉上眼,似乎睡著了。

在櫃檯的燈光下,瓊和馬克站在那裡發呆。留聲機已經啞了,幾乎所有的人全醉了,一些人起身向外走,另一些人伏在吧檯和桌上呼呼大睡。埃達只要看見誰醒了,立刻跑過去攙著那人往外走。被攙的人往往十分感激,稱埃達為“小乖乖”、“小仙女”等等。他們進酒吧時那種道貌岸然的樣子消失得無影無蹤。有一名婦女東倒西歪地出了門之後,忽然又回過頭來向埃達叫道:“今夜我們幸運相逢,日後永不相忘。再見!”

“再見。”埃達機械地說,她連女人的面孔都沒看清。

黎明的時候,埃達在自己的臥室裡看見了很多豔麗的蝴蝶,它們在燈光裡飛上飛下,還排出字母。埃達呆呆地看著它們,開始流淚。這時她聽到瓊又在隔壁從桌子上跳下來。

埃達走出“綠玉”酒吧,當她往回看的時候,閃爍的霓虹燈已退到了遙遠的道路盡頭。

第十章 里根的困惑(1)

“沒有埃達的日子既像一場噩夢,又像一次解放。”里根這樣想道。他站在海灣的淺水區那裡,看著灰綠色的躍動的海水,感受著海的豐滿與力量的魅力。一年前那位淹死的女工,僅僅是因為來不及脫下浸透了的、笨重的外衣才遇難的嗎?他一邊上岸一邊對這個問題做出種種的猜測。

50歲的里根在事業上獲得了很大的成功,他的橡膠園不斷贏利,這使得他可以將周邊的幾個大農場全買下來,改成了橡膠園。這幾年,里根自己逐漸退出繁重的日常工作,他將事務都交給了一位能幹的經理。這位名叫金夏的國籍不明的經理是一位優秀的管理人員,他不聲不響地就將所有的事務都理得清清楚楚,更重要的是,他在發展方向上的每一步棋都是著眼於未來的。一天夜裡,里根夢見這位東方男子掌握了點石成金的秘訣,他拿著一根頭上鑲了寶石的棍子,往他所立足的那塊土地上一點,那塊地就歸里根所有了。里根長久地凝視著他那細長的、狡黠的眼睛,從那裡頭看見了不是慾望的慾望,實際上,那是一種虛無的變體。

“金夏,你覺得埃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