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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兩人走了一段山路,古松高偉,松實清香佈滿空氣之中,不時有松鼠溜竄而過,遠方傳來幾聲清唳,隱隱約約還有瀑布潺喧,幽靜無比。陸寄風走得心曠神怡,毫不覺疲累,暗想:「若能在此地生活,倒是愜意得很。」

兩人越走越入深山,地勢漸漸崎嶇難行,陸寄風咬著牙緊跟在後,支離骸也不怎麼理他,只顧自己往前走。陸寄風回頭看看來路,只看見身後一大片鬱郁蒼蒼,枝繁葉茂,什麼都看不清楚,只好努力地跟著他,不敢拉開距離。

兩人步至一處河水邊,對岸是一片高聳的山壁,高入雲端,壁上光禿禿地,有如被一把大刀削劈開來一般。

支離骸站在河邊,等陸寄風氣喘吁吁地趕上,才一把再抓住他,踏水點萍,兩三下便躍過湍急的河面,一吸氣,竟往山壁上奔去。

陸寄風嚇出一身冷汗,緊閉著眼睛,不敢往下看,生怕這位高手一箇中氣不順,無法排空御氣地扶搖而上,反倒將兩人都摔成肉醬。

但覺撲面冰風,兩隻腳不知何時已落在地上,身子一軟,差點便站身不住。

陸寄風睜眼一看,眼前竟是一片廣大的平臺,周圍樹木扶疏,錯落有致。在平臺前方,高門偉軒,樓閣錯落,白牆黑瓦,雖然樸素,卻氣勢宏偉。而轉身往後看,只見煙雲渺渺,千山萬壑盡在腳下,不時有一兩隻雪白大鷹長唳著,劃破雲空,在雲層上投下一掠而過的影子。

陸寄風張大了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這裡若非天庭,就是仙鄉。但是天庭怎有這樣的冷清?仙鄉又怎會如此地孤絕?

支離骸見陸寄風發怔的樣子,倒是說了話:

「此處,無人尋得著你。」

陸寄風轉頭望向他,他也正低頭斜睨著陸寄風,便往內走去。

這樣高聳的地方,自是不必圍牆以劃分地界了,他拉著陸寄風的手往內走,兩扇黑色鐵鑄大門咿呀開啟,立在兩人面前的是個老婦。

陸寄風又是一怔,這婦人垂垂老矣,比一般女子更為高大,一頭黃髮束在腦後,五官長得十分突出,臉上面板一點人色都沒有,慘白如紙,鬆垮垮地垂掛著,眼睛很大,但眼珠子顏色淺淡,隱有碧玉之翠意,便顯得有些可怕。

支離骸對那老婦嘰哩呱啦地說了幾句陸寄風聽不懂的話,便負手往內走,陸寄風正要跟上,已被老婦一把抓住,往另一個方向拉去。她一伸出手抓陸寄風,陸寄風才看清她手臂上都是絨絨汗毛,簡直像個大漢。

陸寄風驚道:「你,你做什麼?」

那老婦充耳不聞,將陸寄風抓到一間石室,石室自壁上一角伸出一根翠竹,竹孔中不停地流出清水,流入下方的一個大水槽中。那老婦動作靈便地便去剝陸寄風身上的衣服,陸寄風雖欲反抗,卻被老婦輕易閃過,兩三下便把陸寄風脫個精光,丟入水槽中。

陸寄風有些氣惱,還是乖乖讓老婦替他洗個乾淨,換上衣裳。沐浴更衣後,風霜盡去,破爛的衣服也換上普通青衫,陸寄風神氣清雋,儼然是個飄雅英俊的中原少年。

老婦人點起燭火,領著陸寄風往內走去,繞過一座小園,曲曲折折地,終於來到一幢小屋前,進入門中,老婦便自行退下。

陸寄風四下張望,乾淨的屋子內陳設簡單,几案及書架上卻有著不少簡冊竹卷。

正前方的粉壁上,掛著一大幅天象圖,榻上的兩邊各立著一座比人還高的銅鶴燈架,燈光金燦,照得一對銅鶴栩栩欲飛。有一人背對著他,盤膝而坐,正在縑帛上寫字。

那背影古怪,自然是支離骸了。支離骸連頭也沒有抬,淡然道:「過來。」

陸寄風脫屐上榻,透過支離骸的肩頭望去,他寫的字型挺拔瀟灑,卻有點兒眼熟,陸寄風定下神來,順著筆跡一字一字地看下去,居然便是靈寶真經的內容。

陸寄風的呼吸略一有變,支離骸便知他的想法,放下了筆,順手將面罩再套上,才道:「坐下。」

陸寄風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道:「難道……弘農郊外,就是前輩……?」

支離骸點了點頭,「你的進境很快,我很驚訝。」

陸寄風不安地看著他,一會兒才道:「您為何總是蒙著臉?」

支離骸道:「你怕麼?」

陸寄風不語,支離骸道:「我的身體畸形,容貌古怪,你見了更要怕的。」

陸寄風鼓起勇氣道:「我不怕醜怪之人,我只怕心思邪惡的人。」

支離骸的聲音裡微有笑意,「你又見過多少真正的心思邪惡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