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1. 病中二丫

《秦樓養夫記》最快更新 [aishu55.cc]

——————

紙窗鑲金花,雲雀臥梨枝。

把這揚州趣事一一道。

一道,俏女不如竹郎俊,遊客樂談品郎妙。

二道,滿樓幾人香醉回,雲娘一舞天下驚。

三道,最是凋零秦樓家,媒媽迂守二丫病。

沉香就是這病中二丫。

而人道的“媒媽”是她那人到三十風韻無,體段疊出千層浪的娘。

這“體段疊出千層浪”並非虛言,沉香想起她剛穿過來時的情景——

她軟綿綿躺在棉被裡,正是病重初醒時,還未理清楚狀況,她娘就扭著水桶粗的腰身,撅著大屁股墩子坐在自家床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爹喊娘:“乖丫兒你可算醒了,再昏迷下去娘這烏漆漆的發頭都要給愁白了去。”

媒媽這一坐,坐塌了大半邊枕頭,沉香昏沉沉的頭直接站不住一席之地,可憐兮兮滑落到枕頭旁邊去。

沉香醒得迷糊,啞著嗓子,嘴裡幹得厲害:“娘?”

媒媽好不容易看見女兒清醒,抬手摸了一把眼淚激動地又朝裡擠了擠,軟乎乎的腰肉貼在沉香臉邊上,大著嗓門應:“欸!”

這一嗓門差點沒把沉香魂震走,她才又清醒些,看清周遭狀況,努力消化了一下腦中的記憶,難以置信又問了一聲:“娘?”

臉頰上的為數不多的軟肉被捏了捏,媒媽對著沉香來了一個懟臉殺,香饃饃蹭了一縮口水,“娘在呢!”

沉香傻眼了,臉上溼漉漉的,她伸出手想擦一擦,手才抬出被窩,一隻乾瘦沒半兩肉的小雞爪,不由僵硬在空中,她機械地轉頭,苦著臉:“怎麼我娘是你啊?”

這一問不得了,把媒媽給氣炸了。

她脫了軟鞋一股腦跳上床,弱小的床榻當即咯吱作響,隨時有塌方的危險。

媒媽不管不顧,又跳又鬧活像撒酒瘋的潑婦哭天喊地:“完了,二丫給病傻了!都怨我不好,捨不得把秦樓賣了給二丫治病,大夫說誤了病情生死難料偏我是頭倔驢犟著不信,這下好,人是醒了瘦成個骨頭架子,我瞧著眼神也呆了,這、這是痴傻了啊!怨我!都怨我!”

沉香嚥了咽口水,被迫接受記憶:“娘,我沒傻。”

她只是換了個芯子。

沉香意外去世,地府裡的人說她壽命未到將她送往前世。

所以,這就是她的前世,和她前世的娘?

沉香也有點想哭了。

哭之前,沉香覺得自己有必要挽救一下自己危在旦夕的小床,她勉強撐出一個笑容:“我剛剛睡糊塗了在胡說八道,娘你先下來吧。”

媒媽在沉香說她沒傻時候就按了暫停鍵,看女兒還像個正常人一樣能說會笑,眼裡也沒有了初睜眼時候的陌生,終於放下心來。

她眼裡水珠掉的一串串,但心裡喜啊,激動得像個小孩子拍手跺腳:“太好了太好了,是佛祖保佑,童子尿果然管用!”

沉香:“!!?”

但沉香沒能有機會問一問那令人心肝一顫的童子尿。

因為床,它塌了。

弱小無助的床,在久蹦成疾的道路上,終於,媒媽那最後包含激動感情的一跺腳,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床,它不堪負重,它早早夭折,它懷怨暴斃,從中間一個大腰斬就這樣裂出千層碎木屑,滿地廢料。

非常榮幸,在最後的時光裡它得到媒媽驚怒交加的批語:“才買的新床怎麼這般廢料,不行,得空我要拉去商鋪討個說法!不能因為我們秦樓沒落了就對著生意敷衍了事,做人講究的是誠信!”

床塌的一瞬間。

沉香爆發了自己前所未有的逃命急速,靈巧不若大病初癒的人,在床上面的支架掉下來前,她嗖得跳下床來,扯著媒媽的衣領就往外衝。

但,她低估了媒媽以噸數為計的碩大體重。於是,媒媽帶著點洋氣的小夾襖就被力大無窮的沉香給這樣扯爛了,撕出一片片雪白的棉花隨著木屑飄揚。

沉香:“......"

對了,售賣這木床的老闆該感謝媒媽這一身的肥肉。

因為它們,

媒媽喪失了逃生的能力。

因為它們,

媒媽錯過了被沉香營救的機會。

更因為它們,

媒媽失去了獨立去店裡撒潑找老闆茬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