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今天撕破臉面,卻擊不倒蔣妤,蔣妤勢必再不會顧忌什麼,瘋狂還擊。
所以,這個告狀的風險,她不能冒。
雲菀沁斟酌片刻,緩道:“這事兒暫且罷了,只當沒發生過。”
初夏眉一動,卻只聽了主子的話,點點頭。聶嬤嬤大喜,只當雲美人畏懼惠妃地位,忍氣吞聲下來,想著總算逃過一劫,忙啄米似的磕頭:“多謝美人主子,奴婢今後再不會聽外人的……”
“將聶氏帶到後院沉湖。”雲菀沁脫口而出,“不忠之人,我不敢用。”
聶嬤嬤笑意僵在臉上,繼而大哭起來:“主子饒命啊——您就繞過奴婢這一回吧——”
初夏拉了簾子,朝外面一招手,齊懷恩早候了多時,跨進來,一記手刀劈向聶嬤嬤後頸。
聶嬤嬤哭聲頓止,應聲而倒!
齊懷恩將聶嬤嬤抗在背上,正欲出門,雲菀沁喊住:“不要讓人看見,只將她做成失足落水的樣子。”
齊懷恩明白她的意思,如今與後宮位份最高的蔣惠妃對抗,必定得敵在明,我在暗,不能讓惠妃那邊知道美人已經發現了她們的動作。
他點點頭,將聶嬤嬤從屋子側門扛到了後院。
待人離開,聶嬤嬤早看得背後冷汗直冒,緊緊抱住小皇子,不敢作聲。
雲菀沁望了她一眼,柔聲:“嚇著聶嬤嬤了。對忠心的下人,我是不會這樣的。”
聶嬤嬤豈會不知道美人這是故意讓在自己在場看好戲,好殺雞儆猴,抱著襁褓跪下來:“奴婢絕對不會犯跟戚氏一樣的錯,便是同光宮那邊有人問起戚氏的死,奴婢也會幫忙周旋,打消她們疑心,請美人放心,奴婢今後只有美人和小皇子兩個主子!”
“太皇太后剛送來些名貴的補品,我一人吃不了這麼多,稍後我叫初夏拿些去你房間,你自個兒吃也好,送出宮帶給家人換錢也罷,都行。”雲菀沁淡淡笑道。
聶嬤嬤忙道:“是,多謝主子。”說著,小心翼翼地抱了嬰兒下去了。
房間安靜下來,雲菀沁舒了口氣,一專注,傷口就又有些疼,再想起昨天發動前在佛堂齊懷恩的一番稟報,心裡又跌宕起來,傷口更是扯痛。
初夏猜到她在想什麼,也是臉色黯然了幾分,正要說話,卻聽外面傳來宮女聲音:“年公公來了。”
簾外,年公公喜洋洋的聲音傳來:“恭喜雲美人喜得麟兒,皇上叫奴才送了些禮過來,也叫奴才帶話,讓美人產後好好休息。”
產後才半天的時光不到,各宮各殿都送來了禮,雲菀沁大部分都分發下去了,也算是積蓄人心,免得再發生戚氏那事,瑤臺閣的宮人們個個高興不已。
床幃內,雲菀沁應聲:“多謝年公公,也勞煩年公公幫妾身轉告,多謝皇上厚愛。”
年公公答應了兩句,正要告辭,卻聽屋內女子輕聲一喊:“年公公,北方前線前些天是不是出事了。”
年公公早知這信兒會傳到瑤臺閣,卻沒料這麼快,敷衍道:“這段日子前線忙著打仗,哪天會沒有事?”
女子卻仿似沒聽到,語氣輕晃了一下,兀自說下去:“前日雪蓮山那場仗,大宣一隻軍隊不慎中了蒙奴的山石埋伏,人馬跌下山谷,至今還沒音訊,是秦王的隊伍,是不是。”
初夏心頭一震,眉心擰緊,那日在佛堂,主子就是聽到齊懷恩的報信,才受了刺激,提早發動,今天主子醒了,她還心慌不知道怎麼安慰,見主子沒多說,一心只顧著看小元宵,便也鬆了口氣,沒想到,竟這會兒問起年公公。
年公公見她既然都聽說了,不好再否認,沒吭聲了。
初夏見他預設了,連忙望向雲菀沁,卻見她倚靠在榻背上,並沒什麼太大表情,隻眼皮微微一搐。
齊懷恩也在外面,撲上前跪下來,抱住年公公的袍子:“年公公……叫人在山下找過了麼?”
“沂嗣王軍報來京說過,已派人慢慢下崖搜尋,可——可雪蓮山是北方最險峻的山脈,怪石嶙峋,四處天然障阱,最深的崖,壁立千仞——”後面半截子話年公公沒說完,幾人卻知道,沒說的半句話是“你們還是做好心理準備。”
齊懷恩眼眶一紅,初夏身子一軟,手心兒裡攥著的替主子擦汗的帕子也落在地上。
半晌,雲菀沁只緩道:“多謝年公公告知。”
年公公見她這樣平靜,倒有些驚奇,便也告辭了。
齊懷恩等年公公一走,進來與初夏跪在床榻前,雲菀沁見兩人目眶紅,抬起袖子似要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