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理會我爹。”
夏侯世廷心情突然很舒暢,一天的勞累因為她這一句話掃蕩一空,雖說跟岳丈爭寵有些小孩子氣,但看著她為了維護自己,拒絕了孃家,心裡還是說不出的暗爽。
頓了一頓,他道:“你的意思,我不用顧忌你的面子?那可是你的孃家,你幫不幫是一回事,我甩手不理,你真不會生氣?”
雲菀沁又想起了弟弟,張了張嘴,卻嚥下去,默默:“不會。”
“錦重你也不顧了?”
這不是故意讓她不舒服嗎,她真的有些生氣了,將他一推。
他摟得不放,抵住她軟滑秀髮摩挲了兩下,語氣平靜:“摺子我暫且壓下了,不會傳到皇上那邊。”
她一滯,抬眸望他:“這樣不要緊嗎,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
“攝政的職務,確實處處得要謹慎,”他淡道,“可是,這麼點事都沒法做,那要這職銜,還有什麼意思。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既然做了,就不會有事。”
她知道,他這一次純粹為了自己,依他這麼剋制的人,怎麼容得下這種風口浪尖上可能會被人抓到把柄?
忽然又記起一樁事,她忙問:“我爹還說什麼,想要挪動官銀,重鑄兵器來應付那一筆虧空。”
“嗯。”他眉宇一蹙,“這個不是一時半會的事,需得時機。”
“這個你千萬不要答應。”雲菀沁揪住他衣領。
什麼挪動官銀!孃的陪嫁,他十來年也賺了不少,還有云家的家當,就不信他咬咬牙,拿不出那筆銀子!
為了弟弟,壓下摺子已經算不錯了,還想讓人給他擦屁股善後給銀子?
他自己也該出出血了!
夏侯世廷被她拽得有些呼吸不暢,臉都赤了幾分,見她焦急不已,猜出她的意思,失笑地將她手抓下來:“我知道了。”
她知道他是答應了,舒了口氣,卻又臉頰一緊,有些失落:“我本來不想麻煩你的,現在是不是還成了你的包袱?”
麻煩?他聽得一下子有些陰鬱了,這叫什麼話,難道這不是應該的嗎?莫非自己是個外人,她對自己還講什麼客氣?
他一隻手指抬起她筍嫩瑩白的下巴,眼波不動地盯住她,提示她:“我是你的夫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被迫地揚起臉,對上他的目光,睫一拍,忽的攬住他腰身,將整張臉埋進他的胸膛。
他一怔然,只聽有聲音從胸口悶悶地飄來:“我爹對我們母子三人一向感情涼薄,我娘剛生了我沒多久,他就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馬上添了二妹,我雖然與他同住一個屋簷下,有爹卻等於沒爹,我在家裡,自幼到大,從來都是看著別人熱鬧。我娘最後那幾年,我爹更是連她臥房的門都沒進過……我素來不信任世上的男子,連有血緣的不過如此……可你憑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從沒聽過她提起家裡的事,心臟宛如暮鼓,重重一撞,又急遽一縮,想要抬起她的臉。
她埋得死死,就是不肯起來,他不強迫了,手覆在她的後腦勺,只將她摟得緊緊,身側長臂滑去,扇滅了床榻前的燭臺。
夜色中,她終於沉沉睡去,他坐起身,手一抬,胸襟前一片溼潤。
——
次日天光沒亮,雲菀沁眼一睜,又是枕邊一空。
她揉揉睡眼,說再不能比他晚起來了,可一睡還是睡忘記了,有些懊悔。
不過只能怪他每次都起得太早了!這人,是沒有瞌睡麼?
梳洗穿戴好,她剛出臥室,卻見天井內,還沒完全發白的天際下,有人坐在古樹下,晨起早煉。
鶴氅抱在施遙安的手上,男子一襲白色勾金邊的絲袍,窄腰束著玉帶,雙目微闔,屏息不動,氣若絲在鼻下游走。
悟德大師教的氣功心法,他只要有空就會操練,幾乎日日不懈怠,以此調勻氣息。
雖不能治本,但也能儘量剋制日常毒傷的起伏。
這些年,他發現還是有些用處的,隨著練習的加深,情緒反應造成的毒傷翻騰,也能剋制得愈發深。
她杵在門內,一驚,怎麼還在府上?今兒沒去上朝?
正是驚訝,施遙安笑著走過來:“娘娘起身了?快馬已經備好了,可以出發了,早膳就在車子上用吧。”
“去哪裡?”雲菀沁詫異。
“三爺今兒告假了一天,陪娘娘去泰州一趟。”施遙安笑著答道,此際,夏侯世廷已經調勻了氣息,起身過來,接過鶴氅披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