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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著大眼睛,不停地落淚,當值的一班小宮人在旁陪勸許久,旻夕方才依言喝下小半碗魚粥。待喂完女兒,我抬手揮退上前伺候用膳的宮女,就著跟前兩道去了油膩的素菜,喝完剩下的魚粥,便令人撤了晚膳:“都下去歇息,順道喚齊侍衛進來。”

清曜,齊遙,雖是諧音化名,猶勝另個暗警他莫尋故國,安分度日的名字。待朱雀守掀簾進裡,望見苦口婆心勸了半天,仍是苦著小臉,垂頭喪氣的旻夕,和我對視了眼,穩穩將小娃兒抱坐在膝,和義女開始一番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雖是在旁聽得啼笑皆非,可許是他過去兄代父責、親手帶大螢姬的緣故,比起我單方面地勸慰,朱雀守耐著性子,與歪著小腦袋費力湊長句的小娃兒對等談話更見效用。即便懵懵懂懂,可聽著義父心平氣和,告之凡人皆需經歷生老病死,她現下惦念的吉卓亦然,旻夕癟了小嘴,哀睇我們,良久,緊閉起眼,似欲忍淚,黯聲嗚咽:“小吉子要覺覺,旻夕不哭。”

人死不過長眠,夢醒時分,又是另段人生。可看淡生死,方可坦然視之,對個尚不諳世事的稚兒,未免殘酷,如若吉卓確是熬不過今夜,旻夕許會從此落下陰影,故在她安置後,我徹夜未眠,邊在書房批閱奏摺,邊是焦灼等待訊息。見我心神不寧,伴在近旁的朱雀守每隔一個時辰便去打聽吉卓的近況,直待透進第一縷晨曦,我仍是嚴陣以待,絲毫不敢洩了精神。

“許御醫怎麼說?”

見探得訊息的朱雀守進屋時,眉頭深蹙,神色冷凝,半晌沒有做聲。以為吉卓已然回天乏術,心驀得一沉。所幸適才雖是險象環生,可御醫施針後,咳血不止的急象總算緩了過來。我吁了口氣,睨向虛張聲勢的男子:“你犟著張哭喪的臉,我還以為那孩子沒救了。”

朱雀守不語,側眸望向別處,似在沉思。見他不理不睬,我略感不快,可待情緒平復,亦覺適才確是我無端遷怒,微一苦笑:“我許是世間最自私的孃親,只想著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受得住打擊。”

存了私心,關切旁人的生死,確是沒有比我更自私的母親。可我近旁的男子亦然,只顧護短,替我尋起開脫的藉口:“旻夕是你的命根子,對她的關切佔了上風,也是無可厚非。”

頗是懷疑他有意將手套拉在一邊的茶案,走上前來,又次牽了我的手,似模似樣,暖起冰涼的柔荑,“只要憂念出自真心,孰輕孰重皆無妨。”

雖是為他所累,手背頓起寒慄,可心頭漸暖,也便由著愈發大膽的木頭將我當作手爐使喚。爾後三天,時常坐立不安,直待許御醫欣然回稟吉卓性命得保,方才釋懷,欣然頜首。

“許有心願未了。”

為了一個生機渺茫的小宮人,幾日不眠不休。亦不旁敲側擊,在主子面前抬高自己精湛的醫術,惟是謙遜歸功吉卓求生意志強烈,確是難能可貴。我讚賞一笑,按慣例令人呈上賞銀,他卻目露毅色,躬身婉卻。凝望鐵骨錚錚的男子,我淡然笑說:“行醫濟世亦需底本,當是本宮的一片心意,用這些銀子給求診的百姓多買些好的藥材。”

他聞言微愕,我淺笑,以不甚恰當的比喻,心照不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朱雀守之所以指名這位許御醫,乃因他不若其他御醫攀權附勢。淡泊名利,一心鑽研醫術,且是不計報酬,時常在宮外給沒錢就醫的百姓贈醫施藥,稱得上是仁心仁術的醫者。只是兩袖清風固然值得稱讚,為民謀福祉亦需資本,深深望我,未有迂腐推委,終是不卑不亢,可亦誠心誠意,朝我躬身恩謝。

“好生送許御醫回府。”

我回首囑朱雀守親自送御醫回府歇息。雖是頜首稱是,可臨去前,朱雀守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我惘然,然未深究,目送二人離去後,轉身進裡探視已然醒轉的吉卓。

“不必起身,你躺著回話便可。”

見少年支著兩肘想要起身,我抬手柔說。許是病弱,洩了心防,他忘卻宮人的忌諱,目不轉睛,靜靜望我,一雙澈亮的眸子不若尋常病患那般黯沉無光,仿似歷經滄桑,已然看開無常世事,淡潤如水,無慾無求。見往日唯唯諾諾的少年露此清明眼神,我微怔,暗忖許是歷經生死之劫,方至如此,頜了下首:“本宮的郡主對你十分牽念,定要保重身子,早日見好才是。”

“多謝郡主關切。奴才定將殿下誡言謹記於心。”

雖是中氣不足,可少年回話不急不徐,神態泰然。我淡慨,不動聲色,回首輕囑與他同室而居的小毛子用心照顧,臨去前,復又望了他一眼,仍是如水清潤,卻在我回首間,平添一抹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