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神情、尖銳眼神和苛刻的臉部線條的
老人,壓根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瘦成皮包骨,虛弱不堪的躺在床上,似乎連呼吸
都很費力的病人。
這座豪宅叫作“寧園”,屋如其名真是冷清得緊,一點生氣也沒。
戚傳光的房間很大,但只有幾樣原木傢俱,幾乎沒什麼裝潢,從這點似乎看
得出來這老人節儉傳統的一面。
戚至霖一進房門就大呼小叫的,一點都不尊重正在休養的病人。“親愛的爺
爺,瞧!這是誰?”他拉著她,誇張的表情上滿是得意。
戚傳光緩緩地睜開眼,在見到來者後,眼睛驀地瞠得老大。“玫瑰……”
她看著老人顫巍巍地伸出枯槁老朽的手想來拉她,她竟奇異的心裡一點波動
也沒,靜靜地看著那隻手。
窗外夕陽光線照進來,他的手剛好伸進那片光影裡,滿是皺紋的手突然閃耀
起光澤,身軀卻是陰暗的,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玫瑰恍惚看著,覺得這一切都
是騙人,都是假的。
她對媽媽還有一點點印象,記得她有一頭美麗的紅髮和綠眼睛,媽媽身上好
香好香,被她抱著好舒服。
可是爸爸呢?爸爸的形象對她來說一直是個謎,她沒有任何一點一滴關於父
親的記憶,他跟眼前的這個男人長得像嗎?
在一旁特別護士的扶持和幫助下,戚傳光緩慢而吃力的坐了起來,氣喘吁吁
的靠在許多柔軟的大枕頭上。“他們找到你了!你……你知道我是……我是誰嗎?”
說完,他不知怎地重重咳了起來,那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的聲響,
把她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輕輕點著頭,喉頭像梗住什麼,熱熱的,讓她無法開口。
“你可以過來讓我仔細看看嗎?”戚傳光期待地看著她。
她還是不動,像個美麗的木頭娃娃。
戚至霖推了她一把,“喂,爺爺叫你呢!”
她乾乾地開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不要我?”
戚傳光看了戚至霖一眼,“你先出去。”跟著偏過頭吩咐特別護士,“你也
先下去。”
戚至霖不滿地叫道:“爺爺,我好不容易幫你帶了朝思暮想的親生孫女來,
你沒謝謝我就要打發我走,這實在……”
“唆!”戚傳光沉聲喊道,即使在病中,他的威嚴猶不減意氣風發的當年。
在那瞬間,戚至霖彷彿看到小時候老是板著張臉、嚴厲的爺爺,正慍聲斥責
他,一嚇,連忙跟著特別護士的腳步,也退了出去。
房裡只剩下他們兩人,現在的情景,跟電視裡演的那種哭得稀里嘩啦、喊爹
叫娘骨血相認的場面,好像差了十萬八千里。
“當年……”話才起了個頭,戚傳光就先重重地嘆了口氣,“全都是我這個
剛愎自用老人的錯。”他慢慢地說,客觀而公正的說,把自己的錯誤和悔恨,一
字一句的都說了出來。
他說,她的母親伊莉莎白是一個美麗的美國女子,他不是很清楚她和兒子戚
繼善是怎麼相識相戀的,總之,待他發覺時,已是兩人手牽著手,來到他面前說
要結婚。
“我當然反對,伊莉莎白是個孤兒,和我們門不當戶不對,又是個外國人,
我怎麼樣也沒有辦法接受這種兒媳婦。”
後來,為了分開他們,他把兒子囚禁在這棟豪宅一年,給了伊莉莎白一筆錢,
要她回她的家鄉去,別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
可誰知,被隔開的戚繼善,精神日漸衰弱,有天竟趁看守他的保鏢不注意,
偷溜了出去,直往屋後的後山裡跑去。保鏢追趕著他,他一急,就從半山腰上的
斷崖跳了下去……
“如果不是我的反對,繼善不會死,我們一家子也不會走到如此田地,一切
都要怪我。”戚傳光發自內心地懺悔著。
兒子死後,他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伊莉莎白,日日夜夜詛咒著若沒有那女人
就好了,直到死之將至,他才驀然驚覺,他這一生做錯了多少事。
“玫瑰,我就要死了,我只希望在死之前,你能陪我度過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