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著自己的侄子。
“能賢,你所言可是實話!”
伯父突然的責問,讓一直虛坐於椅上的劉能賢連忙站起身來,雙手一恭施起禮來。
“能賢句句實話!絕不敢妄言欺瞞伯父!還請伯父明鑑!”
皺眉撫須思考酌茶功夫,劉坤一抬頭看著恭站在那的侄兒,輕揮右手示意他坐下。
“他曾言議和大綱一簽,除在那框框裡的周旋,勉強還可爭取些許利益!”
“確有此言!”
“哦!”
虛應著劉坤一左手端起茶杯來,一副沉思狀。
“你觀此子如何!”
“骨子裡全不見聖人絲許教誨,反倒多些洋人才有的利氣。”
劉能賢如實的答道,那日在孫鏡南書房裡雖說他陳默然擺著一副做作的儀態、禮數週全,可骨子裡那股洋人味,卻是瞞也瞞不住的。
“洋人的利氣!”
聽到這話,劉坤一先是一愣,旋即一笑,他自知道這洋人的利氣所指何物,那是船堅利炮撐起的利氣。
“你覺此人可堪大用?”
大用!
伯父的話讓劉能賢頓時瞪大了眼睛,幾乎不可思議的看著伯父,難道說伯父想,細下一想,劉能賢到猶豫起如何回答伯父的話了,那陳默然可堪大用嗎?
“伯父,是否可堪大用,能賢尚無識人之資,但那日在孫南萍的書房裡,他倒一句話,能賢至今不敢忘”
思量著劉能賢把先前自己隱去的一段說了出來,同樣是劉能賢最欣賞的一點。
“晚輩骨頭不軟,怕做了官,有朝一日被砍了!我問,即骨頭硬,為何怕被砍了,他回,膝蓋硬,彎不下,所以斷了,脖子硬,但硬不過刀!這八斤半的腦袋,還想頂著!”
原本端著茶杯的劉坤一幾乎是面帶驚色的聽著這句話,聽到最後一句話時,面上的驚色一斂,放聲笑了起來,手中端著的茶杯,因過於激動而晃盪的鐺鐺作響。
“好!好!”
連道兩聲好,或許因激動的緣故,劉坤一原慘黃的面龐紅潤了許多。許是許久未聽到書房裡大人的笑聲,連外間站著的傭人這時都忍不住朝著書房裡看了一眼。
面色一斂,笑聲一止,劉坤一的話聲一變。
“時局至此,他想安然頂著這八斤半的腦袋,難!”
被伯父的話驚的猛從椅上站起的劉能賢忙衝著行了一禮。
“啊!伯父!”
“怎麼?”
侄兒的大驚失色讓劉坤一微微一笑。
“能賢,怕我真的砍了那陳然之嗎?”
見伯父臉上露出笑來,原本有些擔心劉能賢才算是放下了心。
“伯父,若當真要砍他陳然之,到也合乎律例,他陳然之話間盡是不恭犯逆之言,砍了也就砍了!”
“哦!”
劉坤一輕應一聲,知道自己的這個侄子怕還有後話。
“不過,雖說其言不恭,語犯逆,但以伯父容人之量,想來定不會將那陳瘸子放於眼間!”
“若是擱在年前”
心下一嘆劉坤一看著站在那的侄兒,到不再提砍頭之事,更何況本來他就沒有砍人腦袋的想法。
“他陳然之說出那番話來,那八斤半的腦袋,想安穩的扛下去,許是如不了意!”
將伯父前後間的話一聯絡,劉能賢隱約猜出了伯父的意思。
“伯父,難道您,想許他陳然之一”
“若是在去年,他李合肥還在上海時,我至少能保他個從三品的頂戴,跟著李合肥去京裡做個議和隨員,指不定還能替大清國爭回些裡子。”
話到此處,劉坤一不禁再嘆一聲,心叫著可惜。
“伯父,那為您”
“為何現在不保舉他個頂戴是嗎?”
望著似是糊塗的侄子,劉坤一心下不由的一陣失望。
“議和大綱一簽,大清國的裡子、面子早都丟盡了,即是保他個三品頂戴,又有何用,也不過讓汙了他的名聲罷了,他那腦袋”
端起茶杯,稍加沉思後劉坤一才接著說了下去。
“暫且讓他安然頂著吧!富民強國,民富則國強,無實業不能富民,無工業不能強國!這陳然之有點兒意思!”
抬眼看著已經坐到椅上的侄兒。
“能賢,等年過了,你安排一下,差個府裡的人去趟上海,著一份我的名帖給上海道送去,把陳然之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