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機。”
蘇凌的話讓肖浚睿冷靜了一些,他用顫抖的手指描繪著眼前這副英挺俊美的容顏,一遍又一遍,永遠也不夠一般。
“老天爺為什麼對我這樣殘忍,為什麼江山和凌兒我只能選擇一個?為什麼?都說帝王生殺予奪,我卻連自己最心愛的人都保不住,我肖浚睿還配做帝王嗎?我不配,不配。”肖浚睿終於淚流滿面。
“陛下,江山不獨是陛下一人之江山,還是億萬百姓的江山。一旦城破國亡,燕軍長驅直入,又會有怎樣一番殺戮,有多少人會淪為魚肉。蘇凌是個軍人,保家衛國,護佑百姓是蘇凌的責任,無論用什麼方法,我也要盡責。”蘇凌說著站起來,從抽屜裡取出幅畫卷:“陛下請看。”
肖浚睿一動不動地跪在,還在回味被他剛才的話,聽他呼喚,這才起身走了過去。
蘇凌開啟畫卷:“這是臣花了兩年時間為萬仞關設計的防禦工事,借周圍險峻地勢,建設一個防禦體系,而不是一處單一的關隘。各個據點之間相互呼應,一處受到攻擊八方皆可援救。這樣一來,即使敵人攻下了萬仞關,我們也能夠藉助這樣的防禦體系,將他們的軍隊全殲。”
肖浚睿聚精會神地看著,忽然指著一片空地奇怪地問:“朕發現這一線似乎有些薄弱,尤其這個地方,附近居然全無工事,凌兒為何這樣設計?”
蘇凌神秘地一笑:“陛下目光銳利”。附在肖浚睿耳邊說了幾句。肖浚睿臉上疑惑一掃而光,握住蘇凌的手:“真的可行嗎?”
“宇文縱橫此次不得已而撤兵,數年之後必然捲土重來。燕軍驍勇勢眾,就算我們這些年勵精圖治,想要取勝也非難事。是以臣設下此道機關,到時候只要陛下能夠用計將燕軍誘至此處,燕軍必然會元氣大傷,我們乘勝追擊,就有希望收復聖京啊陛下。”
蘇凌望著肖浚睿,語聲變得飄忽緩慢:“若真能有那樣一天,臣縱然萬死,也當瞑目了。”
肖浚睿臉上的血色剎那褪去,剛才的喜悅蕩然無存,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山風來越猛,大帳前的旗杆也被“咔嚓”一聲攔腰折斷,瓢潑大雨轉瞬即至。那雨幕鋪天蓋地,隔絕了世上的一切,天地間彷彿只有這頂帥帳和帥帳中斷腸相擁的兩人。
“陛下明日一早便回新京去吧,這裡不安全。”浚睿,生離死別就在今夜吧,不要讓絕望的刻骨之痛綿延得太長,不要讓這種痛苦變成凌遲。
“讓我在這裡多陪你幾天。”肖浚睿親吻著他的雙手,再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陛下,我……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那副狼狽的樣子,你,就算成全蘇凌吧。”蘇凌抽回自己的手,神色堅決。
肖浚睿忽然大笑起來,那縱橫的淚水卻把這笑變成了天下間最悲涼的哭泣。笑著笑著,肖浚睿霍地起身,奔入那茫茫大雨中。
“陛下。”手被拉住,卻是蘇凌追了出來。大雨無情,只是片刻,兩人都已溼透。蘇凌眼神異常的溼潤,不知是被雨打溼還是被淚打溼。不對,雨和淚能打溼眼睛,又怎麼能打得溼眼神?
肖浚睿木偶般跟著蘇凌回到帳中,蘇凌取下頭盔,露出滿頭滴水的墨髮,再伸手解開了自己的甲帶。
肖浚睿呆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只是眼睜睜看著蘇凌將卸下戰甲,丟在地毯上,接下來是外衣、褻衣。
黑髮一縷縷貼在胸前,散落在寬闊舒展的肩頭上。象牙般的肌膚上水珠滾落,充滿了生命力和情感。
“浚睿,我愛你。”蘇凌望著肖浚睿,嘴角掛著微笑,眼底的傷痕和決絕卻令肖浚睿痛得渾身發抖。
“凌兒,我也愛你。”
肖浚睿的衣衫也被褪盡,所有的顧忌都被打破,兩個相愛相守的人,平生第一次結合在了一起。
風聲雨聲都再難入耳,他們在帥帳繡著金色牡丹的硃紅地毯上、在簡易的行軍榻上抵死纏綿,拼盡一切想要奉獻自己,得到對方,想要合二為一,想要告訴自己,也告訴對方,無論前路隔著什麼,他們都不會分離。
髮絲相纏,肌膚相接,汗水、雨水和淚水混雜在一起,如同破碎的溪流涓涓而下。
這一場歡愛,肖浚睿心中暗暗期盼了多年,本以為永遠只是一個旖旎的夢,當夢境成為現實,卻又是如此的悲慟。
無所謂愉悅與快感,這場瘋狂的糾纏與其說是一次性愛,還不如說是絕望的挽留。無論他們多麼智慧,多麼堅強,此時此刻,他們都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掙扎,來痛苦,來告別。
風雨在清晨消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