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9部分

這黑屋裡呆上幾夜,非發瘋不可。他搶上兩步扶住獄友,邊問:“你的腿怎麼了,是他們打的嗎?”

那人挨著陳國生坐下,嘆口氣說:“我這條腿是奠邊府戰役中被法國人打殘的,媽的那一戰打得可真慘,老子在死人堆裡硬躺了兩天才被衛生員發現救走,好在還能使喚。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什麼地方的人?”

陳國生靠著鐵門,懶洋洋地回答:“我叫陳國生,湖北孝感人。”

“陳國生?”那人眼一亮,“你就是那個很有名的陳國生營的那個營長吧?”

陳國生嘆口氣說:“還談那些幹什麼,人家把我給抓起來了。”

“哎,事實總歸事實,你立的戰功在五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真是如雷灌耳!”

陳國生撐起半個身子問他:“你老貴姓?也在五水乾過事?”

那人向後一仰,也靠在鐵門上,爽朗地笑了兩聲,說:“我叫趙春山,今年三十八歲,叫我趙大哥就行了,以前在五水負責反特工作。”

陳國生聽他的漢語非常流利,口音頗似廣西人,想起了他問自己的第一句話,便笑著說:“沒猜錯的話,你是廣西人吧?”

趙春山點點頭,捋捋鬍鬚說:“猜得不錯,我那兒離邊境線只有三十里路,家裡還有一個老婆呢!”趙春山說到這,抹了抹眼睛,“又是五年沒見面了,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

陳國生低頭左右尋思,終於吞吞吐吐地問趙春山:“你犯了……這個……這個什麼罪?”

趙春山一瞪陳國生,惡狠狠地說:“只因為咱是中國人!”

陳國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奇怪呀,當中國人有什麼罪過?但見趙春山臉色很不好看,也不敢造次,就悶聲陪他坐著。

“咣啷”,鐵門響了一下,送飯來了,趙春山接過來,遞過陳國生一份,說:“吃吧。”兩人餓了多時,不管碗裡黑糊糊的是什麼,毫不客氣地大啖之。吃完了,趙春山痛痛快快地打了個飽嗝,伸了個懶腰,“媽的,咱們還真他媽舒服,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啥事也不幹,比在外面出生入死替他們賣命強多了。”

陳國生見他臉色好轉了些,又湊過去小心地問:“我不明白為什麼是中國人就要抓起來呢?”

趙春山愛憐地看著陳國生,“小夥子,怎麼說呢,幾千年的民族仇恨不是幾年就能彌補的。打個比方吧,他們對中國的感情,就像咱們對蘇聯的感情差不多,這總能懂吧?”

陳國生點了點頭,他看《大越史略》上寫的盡是中國打越南,雖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什麼,但總沒仔細去想。

趙春山有幾分淒涼地說:“他們抱上了蘇聯這條粗腿,還要咱們的破爛貨幹什麼?”說到這裡他悲憤地攤開手,“天地有良心的話,應該記住,咱們餓著肚皮支援了他們三十年,就是咱們最困難的時候,也沒忘記他們呀,為了他們,咱們死了多少人……唉,不說了,說了也沒用。”

陳國生抱起了頭,王平的影子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痛苦地想:王平如果在天之靈有知的話,真不知會有多麼悲哀……但事情太突然了,他又頗不服氣地問:“前不久,他們的主席黎筍還訪問了我國,說了一大堆友誼的話,中國和越南不會這麼快就崩吧?”

趙春山右手撫摸著陳國生的圓腦袋,嘆口氣說:“遲早是要崩的,清洗部隊中的華僑幹部就是訊號,我猜我們和越南可能要在柬埔寨問題上攤牌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身在其中怎能不知!我看他們是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不但不還,可能還想一口吞掉東吳!”趙春山說完,一看陳國生仍迷迷糊糊地盯著他,苦澀地一笑,拍拍陳國生蓄著短髮的平頭,略含幾分譏諷地說:“當初為了保住你這顆稀裡糊塗的腦袋,我不知花了多大的心血。”

陳國生驚問其故,趙春山已躺下呼呼大睡,怎麼問也不答了。但陳國生畢竟是陳國生,他花了兩個月的時間,零零碎碎地問,才總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得有些眉目了。

原來,趙春山是在陳國生的前任營長被間諜炸死後調到五水的,他經過半年的調查終於挖出了這個間諜。這小子是民兵連的一個送彈藥的民兵,那日,敵機來轟炸時,他把一箱高射炮彈撂進了營部,把營部炸了個無影無蹤。陳國生此刻方恍然大悟,“我說炸彈怎麼會長眼睛炸那麼準,不過那小子也夠絕的,咱們都以為是飛機炸的,幸好你把他逮住了,否則我也夠危險。”

趙春山翻了個身,說:“這算不得危險。”他又講了些讓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