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嬤嬤雖是寬待她,她自已卻要明白事理,她十多年前能給皇太后端茶倒水,十多年後照舊要給皇太后端茶倒水,這才是知道感恩的奴才,也是皇太后格外給的體面。
“臣婦給三請安。”齊粟娘在凝春堂前石道上甩帕子行禮,心裡只覺著奇怪,這位三爺最近天天從自個兒的靜芳園來向皇太后請安,這大熱天的,以往也沒見著他這樣勤快。
她走到凝春堂邊迎精涼舍,看得廊除了三爺身邊的榮喜兒,李全兒、秦全兒、傅有榮、秦順兒都在由一陣恍神,好似看到了劉三兒當年坐在廊下,抓著涼帽扇風的樣子,“齊姑娘,煩你給咱家……”。
粟娘打了個哆嗦,劉三兒的身影便散了開去。
她遠遠看著玉嬤嬤帶宮女出了茶水間。給精舍裡地主子們奉茶。便走過去衝了五杯茶。用茶盤捧著向廊下走去。
茶裡地熱氣兒撲在面上。齊微微感傷當年那個幫她一起端茶地蕊姑。已經不在了……
平咣一聲脆響。接著便是譁拉地茶盞掃地之聲。齊粟娘頓時回過神來。嗵一聲跪在了地上。背上冷汗直流。不敢抬頭看被她撞到地主子到底是誰“奴婢該死。”
葛紗白袍前擺溼透。沾著十來片褐色茶葉。在陽光下格外醒目。衣襬被抖了兩抖。褐色地茶葉兒掉落下來七八根。餘下大片地水漬和兩三片殘葉尤沾在衣襬上。
齊粟娘連忙伸手。抽帕子去擦衣襬上地殘葉。那主子等她幹完了活。似是也沒有惱怒。伸手抬住她地手腕“起來罷。”
齊粟娘乍聽到這聲音。手腕如烙鐵一樣灸燒著。腦中“嗡”地響了一聲。全身都顫抖起來。一口心血猛地湧到嘴邊。只覺又腥又苦。卻被她生生嚥了下去
她深深吸了口氣,極輕聲地道:“多謝……多謝太子爺。”
傅有榮看著太子爺放開齊粟孃的手腕,走進了迎精涼舍,從廊下急步而出,“齊姑娘……”卻見得齊粟娘面色異常蒼白氣息急促。
傅有榮一把扶著齊粟娘,手下只覺她全身僵硬是站都站不穩。連忙扶著她向廊下走去。
齊粟娘靠著廊柱,坐在廊杆上頭上一個勁地冒著虛汗,雙頰燒得通紅一片。李全兒擰了個溼帕子放在她額頭上。齊粟娘茫然地看著白光光的天空只覺頭上冰涼,身上卻是滾燙,耳中一片嗡鳴。
“好像是中暑了……”
“大清早的中什麼暑……”
“嚇到了吧?”
“……我倒覺著是血氣上湧……”榮喜兒的聲音隱約傳來……
千里之外,淮安漕連府裡靜悄悄的,連樹上夏蟬都不敢大聲鳴叫。
海靜的大紅銷金小棺材送至城外安葬後,陰陽先生灑掃了前廳正堂,撤了連冢長男之靈位,在各門上貼了闢非黃符。
連震雲面帶病容,雙頰瘦削,桂姐兒一勺一勺地給他喂著藥。方喝了一小半,連震雲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桂姐兒連忙扶住,勸道:“爺再歇歇……”
連震雲伸手招了連大河近前,“馬上去準備,開祠堂,讓比兒進連家。知會宋清,想要讓翁白娶比兒,就得讓翁白做我的上門女婿。比兒生下的頭一個兒子,我讓給他,姓宋。”
連大河和桂姐兒俱是一驚,連大河連忙勸道:“大當家,翁白必是向著宋清的。”看了連震雲一眼,斟酌道:“就算大當家給的價碼足,不愁翁白不孝順大當家
家春秋正盛,將來若是爺再有了後,翁白可不好
連震雲揮手讓桂姐兒退了出雲,搖了搖頭,對連大河道:“我如今三十二,二當家和我一般年紀。將來我便是再有兒子,等得他能支撐門戶,繼承漕幫也是十多年後。若是不招個接位的人,幫裡要亂。再者,若是我真有了兒子,他到底不姓連,宋清又指著他,他有退路,反倒比別人容易打發。”
連氏祠堂中,比兒跟在連震雲身後,持香祭拜了連氏祖宗。待得連震雲坐下,比兒跪在他面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端茶送上,叫了一聲,“爹爹。”
連震雲接過茶,微笑看著比兒,面上的病容消去了幾分,“扶大小姐起來。”
比兒又磕了三個頭,被半葉和籽定扶了起來。連震雲喝了兩口茶,“從今往後,你就是連府裡的大小姐。家裡沒有嫡母,不過都是些姨娘,連府裡的內事我都交給你。你看著辦,若是有不明白的,就去問大河和大船。”抬頭看向四周,“你們都聽明白了?”
午後二刻,祠堂大槐樹上的夏蟬“知了,知了”地叫著,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連大船遠遠看著比兒扶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