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年七月裡,你在小秦淮河邊被江都縣的衙役追,正巧和我撞上,把我撞開老遠,你就跑了,我當時方懷了胎……”
沈月枝半張著嘴,看看齊粟娘地臉,又看看她的大肚子,氣勢全消,結巴道:“對……對不住……”
齊粟娘在袖子底下狠狠擰了一臉迷惑,待要開口的齊強一把,讓他閉了嘴,仍對沈月枝笑道:“好在我身子壯,也算是養過來了,今日看到姑娘,也算是有緣,自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姑娘的事兒全包在我身上。”說罷,一邊向連震雲猛遞眼色,一邊低聲下
“大當家,還請高抬貴手,若是今日能放過這位姑娘欠妾身的那筆銀子,以後就不用再提了。”
連震雲一臉愕然,半晌沒回過神來,連大河重重咳了一聲,“大當家,夫人說地這事兒,怕是不好辦……你看……”
連震雲看了看紅著臉的齊強,又看了看瞪著他地齊粟娘,再看了看滿臉驚異的沈月枝,咳了咳,“既是夫人非要如此,看在齊三爺地面上,我也就勉為其難……”見著齊粟娘一臉你果然聰明的神情,不由笑了出來,“只是汪府裡地婆子如何打發,免不了還要借重夫人……”
蓮香走上前來,笑道:“汪夫人可不好打發,夫人,這份人情可不好還……”
齊粟娘看著正趕著給沈月枝解繩子的連大船,握住蓮香的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說不定只好厚著臉皮去了……”
齊粟娘走到敞軒口,三言兩語打發了汪府的婆子,看了正眼巴巴望著她的齊強一眼,低聲道:“哥哥若是真喜歡,三茶六禮娶進門來做正室,別又一時新鮮,過了幾日便丟到腦後,這樣的我可不幫你……”
齊強看著正和比兒慢慢說話的沈月枝,著急道:“自是真喜歡,若是不是因為月鉤兒生得有幾分像她……我犯得著叫她給你端茶麼……”
齊粟娘一呆,望了一臉不樂的桂姐兒一眼,嘆了口氣,“你也忒對不起月鉤兒……”
李四勤看著躲在一邊嘀嘀咕咕的齊家兄妹,壓低聲音道:“大哥,她怎的胡扯起來。她不是八月裡才懷的麼,怎的七月裡就差點兒出事?齊三是不是中意那個姓沈的?”
連大河和連大船都低笑了出來,連震雲笑道:“你看著就是,怕是免不了要給齊三送份厚禮了……”
齊粟娘站在內室門口,接住了一臉驚笑之色的陳演,“粟娘,齊強哥追著跑的那位姑娘如今住咱們家?齊強哥也從連府裡搬回來了?”
比兒、枝兒俱都嘻嘻笑了出來,齊粟娘笑嘆道:“哥哥他也是著了魔,沈姑娘這幾日何嘗給過他半點好臉色?他就死纏著人家。烈女怕纏郎,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我就得叫她嫂子了。”一邊說著,一邊替陳演摘去了暖帽。
比兒咬唇笑道:“若不是奶奶哄住了這位沈姑娘,請她到府裡來住,她也沒法子推辭。否則依她的性子,爺怕是半點邊的挨不上。如今卻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陳演笑著扶著齊粟娘向屋裡走,齊粟娘卻嘆道:“哥哥多半是真喜歡他,但哥哥是個壓不住內宅的,月鉤兒的性子你也知道,這位沈姑娘也是個硬抗的人,回去了更是有得鬧……”
比兒也沒了聲,只低頭擺飯,陳演笑道:“相隔千里的,哪能操那多的心,一個是正妻,一個是妾室,齊強哥又喜歡她,還怕壓不住?”
齊粟娘聽著也有道理,便拋了開來,端詳著陳演,笑道:“皇上還有兩日便到?他居然也讓你先回來了。”摸了摸陳演的臉,“看著倒還好,皇上把溜河套工程撤廢了?”
陳演接過枝兒遞上來的熱巾子,擦了把臉,苦笑道:“皇上南下頭一處就是揚州,然後再轉到江寧去。自然得把我趕回來。
”頓了頓,“不但撤廢了溜河套工程,還罷了河道總督的官。”
齊粟娘一驚:“為何罷官?可知繼任的是誰?”
陳演安慰道:“皇上罷了他非是無因。我都看出這溜河套工作雖是浩大,卻勘察不實,漏洞百出。皇上如何看不出?河臺大人未必是無能,卻是不諳河工,皇上自不會讓他繼任。”又笑道:“繼任的倒是個大大有名的好官,原來的江蘇按察使張伯行張大人。”
齊粟娘微噫一聲,“就是皇上誇獎江南清官第一的張伯行?”
陳演笑道:“正是他。他在康熙三十二年就主持過高家堰的河工,與先父在勒蒲河臺手下也曾共事。這幾日在清口他一直尋我商談河事,若是有他在,這河工之事大有可為。不過……”站起換了家常繭綢夾袍,看著比兒、枝兒擺好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