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帽下面那張年輕靚麗的人類女子的臉,讓尼克託人一時間恍惚出神。
過了很久,在難耐的寂靜中,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認自己沒有出現幻覺,而後又看向手中的全息投影,反覆對比著投影中那個絕地學徒的面容和眼前的女子。
三管並不擅長分辨人類的樣貌,但即便如此,他至少知道被通緝的人是個十六七歲的男性人類,而眼前的卻是二十出頭的女性。
所以越是對比,三管越是意識到自己很可能中了對方的詭計,他惱怒地伸手抓向那個女人,怒喝道:“你在搞什麼花招!?”
然而他的手卻被克拉圖因人緊緊抓在半空。
“別碰我的房客!”
紅臉人絲毫不畏懼四周的狩龍人,他捏著三管的手腕,將這個身強力壯的尼克託人的手臂一點點掰開。
尼克託人發出痛苦與憤怒的呼吸聲,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掌越來越遠離目標。
盛怒之下,尼克託人一邊死瞪著紅臉人,一邊呼喚隊友:“你們就在那裡幹看著?!”
“但是……”
手下遲疑不前,完全沒有響應的意圖。
這讓尼克託人不單憤怒,更感到疑惑:狩龍人裡從來沒有軟蛋,哪怕是被一擼到底的前一組組長飛魚,也曾經在戰場上狂笑著衝向熱能榴彈。
狩龍人為了向【青龍】復仇,早就放棄了人類的感情,哪怕是赤手空拳地去搏殺塔爾虎,狩龍人們也不會皺下眉頭。
所以這種遲疑不前,一定是遇到了極大的問題。
而就在此時,三管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哎喲哎喲,大新聞啊,神秘的復仇組織【狩龍人】向平民舉起屠刀,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
三管猛然轉過頭,不可思議地低吼道:“是你?剛索曼!?”
天黃區的高大記者,露出欣慰的笑容:“想不到偉大的狩龍人居然記得渺小的我的名字。沒錯,我就是天黃新聞的記者剛索曼,立志揭露一切黑暗的人!現在,請回答我一個小問題,你們要對那邊那個無辜的女士做什麼?”
頓了頓,剛索曼又說道:“當然,你們不願回答我的問題也無所謂,我們可以換個人來問。”
剛索曼身旁,還有若干和他一樣帶著採訪裝置的媒體人,雖然大部分都不是什麼正經媒體人,但這種油滑的姿態,反而比那些正規媒體人更讓人感到棘手。
“這邊幾個都是我的朋友,業務素質不說有多強,把剛剛的事情在半天時間裡傳遍天黃區還是做得到的,想要出名的話,找我們基本也沒錯……當然了,如果你們對在天黃區出名還不滿意,天玄區那邊,我也有辦法。”
說完,剛索曼向旁邊側了下身,只見他身後,一個蜷縮在爛泥裡的人緩緩站起來,他渾身都散發著垃圾場的腐臭,眼神也沒有了多少生氣,但是當他開口時,卻流露出令人敬畏的氣息。
“你們狩龍人,什麼時候也給那些權貴作狗了?他們向你們開了難以拒絕的條件,然後你們就心動了,為此不惜向無辜的人下手?你們這麼做,和【青龍】有什麼區別?”
腐臭的人,說出了凌厲的話語,一時間三管只感到壓力沉重,彷彿窒息。
“你是誰?”
“我的身份很重要嗎?狩龍人回答問題之前,還要關心對方的身份嗎?”那人嘆了口氣,很是失望。
剛索曼則聳肩笑道:“而且就算說了你們也不知道,紅江玉的大名也就我們圈子裡的人會熟悉,每年單位招新人的時候我都要告誡他們,千萬別學紅江玉。為了所謂真相和公理而把自己的前途搭上,從前途無量的天玄區淪落到貧民窟。而且到了貧民窟都不安生,偏要往最垃圾的地方跑,美其名曰取材,問題是根本沒人在乎這邊的材吧。”
紅江玉沒有理會剛索曼的嘲諷,但這番介紹詞之後,他的存在感和先前已經截然不同。
一個曾經聲名顯赫的記者,哪怕被上流社會放逐,他的影響力依然是不可小覷的。最關鍵的是,狩龍人現在已經不能節外生枝了。
尼克託人從呼吸管中感受到了空氣的凝重,也意識到自己到底還是落入了紅臉人的圈套:對方早就料到狩龍人會在最後一個關口前面堵截,所以之前那一路演戲根本只是鋪墊,偷渡行動的核心,也是全劇的高潮,只在最後一環:他在狩龍人現身之前,讓肖恩和一個真實存在的女房客互換了身份。
然後,紅臉人就在最後關頭騙到了所有人。
三管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