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已經醒來,就對他們說,“你們兩口子,把你們老子抬回去埋了吧,我們從這兒直接回縣城了。”警察頭兒開著車,一溜煙消逝了。
胡大和伊瑪相擁蹲地半天未動,也不說話,一旁躺著慘不忍睹的胡喇嘛。此時,晚霞如血紅,從西天漫灑出無數道血線,網住了這東方的天和地,大漠,橫坨,沙窪子,都沉浸在這血光般紅影中,並失去原色,昇華為幻影。
拖著那具屍體,他們夫妻倆半夜才回到窩棚。把屍體暫放在那間空了的狼狗窩裡等候,人死後屍體不能再進正屋。
二禿帶著村裡的幹部和親屬們來了,馬車上放著褐紅漆棺材。哭聲一片。這是死人後的慣常現象,當然多數人眼眶是乾的。胡喇嘛被拉回去隆重安葬,村幹部待遇。全村人吃一次酒席,村上支付開銷,所以沒有不吃撐的,沒有不喝醉的。普通百姓死人也小範圍吃席,何況這麼老資格的村長,不吃個天昏地暗才怪,而且不吃白不吃。農民們難得吃上一次公家嘛。有個農民醉後笑說天天死個幹部多好,那農民天天有好日子過了。
惟一沒有吃喝的人是胡大兩口子,他們早早回了野外窩棚。胡大的眼睛紅紅的。
後半夜,曠野傳出一聲孤零零的狼嗥。
接著便沉寂了。
不久,淡淡的月光照出一隻野獸,正貼著地面,伸展腰身,悄悄接近狼狗窩而來。
“砰!”胡大的獵槍響了。那狼狗的腿上中了獵槍鐵砂子,趔趄了一下,卻紅了眼,“嗷兒”地叫一聲,向胡大撲去。胡大的眼睛含著陰冷的光束,再扣動扳機,可他的手被突然衝出來的伊瑪死死抱住,子彈朝天“砰”地射出去。伊瑪急嚷:“別打它……別打它……”
狼狗白耳撲上來,一下子咬住了胡大的咽喉。胡大那單薄而不靈便的身體禁不住白耳的衝撞,倒在白耳腳下,於是他放棄了掙扎。
他霎時感覺到那冰涼而尖利的狼牙,嵌進自己喉嚨裡,再橫向咬動,他的喉嚨便可被咬斷。那麼一切就結束了。他的雙眼安靜地凝視離他臉很近的一雙閃射綠光的狼狗眼。他等候著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