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房的劉嬤嬤被皇后發落意味著什麼;而且這皇后早不發落晚不發落;偏偏挑在高太后出宮禮佛的時候發落,那便說明了皇后不僅為了整治徐曼青處心積慮;並且也完全不在意高太后回宮之後會因此事對她發難的後果了。
若皇后有所顧忌倒還好說,怕就怕這在後宮位高權重的女人因失了兒子得了失心瘋,像瘋狗一般不分好歹到處亂咬,甚至不怕魚死網破地一味死磕就麻煩大了。
孔恩霈腦袋裡亂作一團,手上的絲帕都被攪得不像樣子。
咬了咬下唇;孔恩霈小聲道:“嬤嬤,您就行行好;如今我這嫂子一旦進了那琉玉宮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好好地出來……您想想;我嫂子在太后面前是極得臉的;若是太后回來看我嫂子受了苦,不可能不為她討回公道。”
“可皇后畢竟是皇后,太后再氣也不能完全撒在她身上。”
孔恩霈擔憂地看了葉嬤嬤一眼:“到時候就怕太后把這一腔怒火都撒在你們身上。“
“雖說您是替皇后娘娘辦事不假,但若主子有意責難,就算您有一千張嘴,那也是百口莫辯哪!”
那葉嬤嬤一聽也是急得火燒眉毛。
“這些老身之前也不是沒想過,但老身畢竟是琉玉宮的奴才,皇后娘娘的懿旨豈有不尊之禮?”
“項夫人這番去,老身若是能勸能擋的必定會幫她頂著。可聶夫人您也知道,老身是人微言輕,這……”
這世上哪有人是不惜命的?這葉嬤嬤在宮裡混久了,再錯綜複雜的事情也能一眼就看穿裡面的門道,如若不然也不會在這種關頭跟孔恩霈說出這樣一番“投誠”的話來了。
孔恩霈雖然一時之間不得他法,但既然得了葉嬤嬤的保證,也算是稍稍地安了些許心。
但在這等級森嚴的後宮,就是一百一千個葉嬤嬤加起來那也敵不過皇后的一根手指頭。
眉關緊蹙地看著葉嬤嬤嘆氣離去,又奉命不能離開偏殿頒佈的孔恩霈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究竟這深宮之中,還有誰能助她一臂之力?
孔恩霈站在偏殿門口,蕭瑟的寒風呼地掀刮過來,掀起衣袍的一角,直從空隙中鑽入,只覺得涼得滲人。
孔恩霈不禁嬌目含淚雙手合十,直朝普陀寺的方向拜了拜,只願求得一席妙法,趕緊將徐曼青救出昇天才是。
再說徐曼青上得轎中,才堪堪坐定便覺得手心一片溼潤,原是早就驚出了一身冷汗來。
之前數次,徐曼青都頗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氣概,可偏偏這次,還真就有些六神無主地慌了神。
可憐她在轎上的一路,都殷切期盼著孔恩霈能趕緊找上那劉嬤嬤,傳信也好呼人也罷,只需將皇后鎮住,將她從琉玉宮弄出去即可。
可她怎麼也沒料到的事,高太后安插在偏殿中的眼線已經被皇后先行處理了,她如今卻只能懷揣著這已經不切實際的希望,正一步步朝琉玉宮靠近。
待宮轎停穩,一旁的宮娥替她打了簾子。
徐曼青下得轎來,故意接勢裝出絆跤的樣子,一個趔趄便想摔倒在地。
她目前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地拖延,為孔恩霈那邊開展救援活動爭取時間。
可惜還沒等她跌倒在地,只覺得手肘一陣生疼。等回過神來一看,卻只見身邊一個年方四十開外,身材高瘦的太監在一旁扯住了她。
這個太監,她之前在安寧殿與皇后會面的時候曾經見過,按照他身著宮服的品級看來,應該就是皇后身邊最得力的大太監了。
只聽那扶住她的太監聲音尖細地在她耳邊輕語道:“項夫人,您可要千萬走好咯。”
“咱家知道您不是那麼想來跟皇后娘娘磕頭,可這點小把戲還糊弄不了這麼多雙眼睛。”
“我勸您還是省點心,多留點力氣在後頭,嗯?”
徐曼青被半強迫著站直了身子,知道自己的小伎倆在這些宮人面前著實是不夠看的,當下就只覺得心裡涼了半截,便狠狠地甩開了那大太監的手,雖未言語,但喉嚨之間依舊冷哼了一聲。
都說閹人因身體的缺陷容易心理扭曲,但作為醫者的徐曼青卻從來未曾對他們有過歧視。可今日遇上這樣一號人物,徐曼青在內心裡還真真是升起了一種徹骨的厭惡,甚至覺得被他碰到的地方都噁心得厲害。
正在這個當口,方才因跟孔恩霈談話而耽擱了腳程,一直落在後面的葉嬤嬤趕了上來。
見徐曼青和那大太監大眼瞪小眼弄得跟烏眼雞似的,心下里叫糟糕,趕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