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已經遠離整容行業多年,而醫生又是個特別強調實務經驗的行業。舉個例子來說,只要中止醫師執業活動滿兩年的,執業醫師資格證就要被登出。這一點相對於其他實務行業來說是十分嚴格的。
有些走神地望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有著手指修長靈活,不再是她穿越之前的那雙因事故而留下了瑕疵的手。對於像太子這樣半大不小的孩子來說,女醫師的手因為更小巧,有時候能做到更精細的貼補和縫合。
曾經,她也被她的恩師讚歎過有著一雙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手,可那曾經的職業夢想,卻終止於一場車禍。
只是饒就是徐曼青本人也想不到,偏偏是陰差陽錯地來到了這個時代裡,反而讓她重新有了一展所長的機會——只是這個機會同時蘊藏著十分大的風險。若是成了便功德圓滿,若是搞砸了,也極有可能會被痛失愛子的德宗遷怒。
換好了素服的徐曼青嘆了口氣,只發現人生的道路無時無刻都充滿著未知的選擇,而此刻,項家未來的命運,都掌握在了自己手裡。
接到了上頭的指令,在宮中專門負責斂葬的大太監提著死氣風燈迎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引路。
待徐曼青跟著他到了停靈處,那陰氣沉沉的斂葬太監這才回過身來道:“太子遺體便在裡邊,不知這位夫人以前是否見過屍體?”
徐曼青很想回答“見過”。因為就算是整形醫師,解剖課也是十分重要的必修課之一。
想起那會兒教授為了鍛鍊學生們的膽量,將一盒子的玻璃珠子往停屍房的地上胡亂一倒,就讓學生們在停滿了屍體的房間裡把所有的玻璃珠子都找出來,只要少了一顆,就會把所有人的成績都掛掉。
學生們逼不得已,便只得硬著頭皮鑽進那吹著冷氣的房間裡四處尋找。那不知藏在哪裡的教授竟然趁大家找得渾身發毛的時候忽然關掉了停屍房裡的燈,頓時尖叫聲四起,徐曼青當時也被嚇得臉色青白,心臟撲騰亂跳。
可也就是這樣不斷地鍛鍊著,發展到了後來,待徐曼青變成了大師姐的時候,經常會用半開玩笑的語氣攬著學弟學妹的肩膀告訴他們,某某教授提著的塑膠盒子裡面其實是今天高年級上解剖課要用的肢體、器官,甚至是泡在福爾馬林裡的頭顱。
待看到還沒開解剖課的學弟學妹們嚇得臉色青白的時候,徐曼青就忍不住開懷大笑——想當年,她也是被師兄師姐這樣嚇過來的。
想起那段在醫學院裡度過的青蔥歲月,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還真有點恍如隔世的意味了。
只不過這樣“驚人”的經歷,徐曼青是打死都不能說出口的。對於一個在十分單純的環境裡成長起來的婦人,若是見過死人那還得了?
於是徐曼青只能違心地搖了搖腦袋,果不其然地看到那掌管內宮斂葬的大太監的眼神裡閃過一抹不加掩飾的蔑視。
想來也是,這樣的極端案例就連這種長年跟屍體打交道的佼佼者都無能為力,更別提這種連屍體都沒見過的深閨婦人了。
如今這大太監所擔憂的並不是徐曼青能否做到別人所不能之事,而是千萬別闖出什麼禍來,到時候惹怒了貴人不說,還生生把他給牽連進去。
只聽那滿臉褶子的大太監道:“雖太子已仙逝,但也是我等不可冒犯之人。若你真心害怕,倒不如在入殮房之前就跟皇上和太后請辭,想必他們不會為難與你。”
“可若是最後進得裡去,你見了那場面嚇得尖叫或是昏厥,屆時驚擾了太子的亡靈,這罪過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想來,就連太子的生母曹皇后在看到太子的屍身之後都嚇得不輕,更何況是跟太子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外人?
徐曼青也不想多做辯解,心裡雖也明白這大太監對自己的質疑算是有理有據,但一旦自己的專業受到挑戰,心下還是有些不服氣。
徐曼青福了福身子道:“我之前已從張嬤嬤處聽得情況,也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才答應來看的這趟。臣婦幸得皇上和太后信任,怎麼說也要先看過情況才能給出答覆。”
徐曼青丟擲了皇上和太后來,言下頗有不信任她便是在質疑皇帝和太后看人的眼光之意。
那大太監被徐曼青一噎,倒也覺出他方才說話的不妥之處來,又想到有句老話說“高手在民間”,難道眼前這俏生生的小婦人還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不成?
那大太監不再多說什麼,便將徐曼青領進了殮房裡。
進得殮房,徐曼青便聞到一股子濃重的香火味兒。殮房外圍早已安排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