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在路邊擺個攤也有個孩子跟著,出來賣個西瓜也把孩子帶著,自己總說那樣的父親不負責任,而自己比著他們又能強得了多少?自己一個月那幾千塊錢,如何養家餬口?怎樣給孩子最好的教育!
平凡的父親養育平凡的孩子,秦明月是對的,我不配做她孩子的父親,蘇豫在想。
坐在公交車上,蘇豫眼神呆滯的瞅著車窗外,看一閃而過的人群和路燈。喉嚨像是被人硬塞了一大團棉花,鼻子發酸,想哭。想起小時候母親總是在那裡說:“蘇豫,你老是喜歡哭,男孩子是不流眼淚的。”可是卻控制不住的流下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流進嘴裡,鹹鹹苦苦的滋味,慢慢吞進肚裡。
第二卷 一路上行 第二十四章 夢醒時分
第二天,蘇豫打起精神來到報社,正常上班。
他有心想請假,又想起秦明月,那樣受苦還在堅持,自己又有什麼資格不堅持呢?
這年頭,女人從靈魂到外在都如此強悍,以至於男人毫無用武之地,可是,起碼,也要不要太差勁才好,不要被比下去才好。
剛到辦公室門口,就看到宋佳神秘兮兮的跟徐敏行他們說著什麼,嘀嘀咕咕,聽不清楚。
看到蘇豫進來,宋佳斜著眼睛瞄了一眼,並不避諱,繼續小聲嘀咕著。
蘇豫開始並未在意,只是照往常一樣,開啟電腦,然後端著杯子到飲水機上去接水。
只聽到宋佳用既驚訝又宣揚的口氣說:“你們知道麼,明月姐以前是某領導的情婦啊,她的房子和車都是人家送給她的。”
秦明月面露不虞之色,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無聊的小道訊息未必是真的,謠言止於智者,咱們不清楚還是不要隨便傳播的好。”
宋佳面露得意之色,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我一個同學跟我說的,我這個同學的叔叔以前是那位領導的秘書,這事兒千真萬確。”
又壓下嗓子說:“明月姐之前在電視臺得罪了電視臺的領導,就是這位領導一聲招呼打給錢社長,她才來這裡的,錢社長都不敢輕易得罪的。”
徐敏行看看蘇豫蒼白的臉,有不忍之色,又繼續問道:“那現在明月姐還跟那人在一起嗎?”
宋佳對於八卦是特有興趣,一聽徐敏行又問起來,哪還有自己知道不說的道理。於是津津有味的說道:“不在一起了,據說幾年前就分開了,只是那位領導一直挺照顧明月姐的,就是這次明月姐來早報,也是那位領導找的錢社長,由錢社長出面的。”
然後又感嘆道:“明月姐這樣的女人有本事啊,真是沒想到,不過看也能看出來她確實跟一般人不一樣,要不,怎麼都那麼大了還不結婚要孩子呢!……”
蘇豫端著水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宋佳的話彷彿一盆冷水澆在他的脊樑骨上,刺骨的冷。
“秦明月?情婦?情婦?秦明月?”腦子裡反反覆覆迴響著這兩個詞。
接下來宋佳說了什麼蘇豫一句也沒有聽清楚,只看見宋佳的嘴一張一合說個不停,彷彿一張血盆大口正在吞噬著蘇豫的靈魂。
徐敏行看到蘇豫渾身都在抖,抖得像風中一片葉子。不忍心的叫了一聲:“蘇豫?”
蘇豫一激靈,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最壞的事情已經接二連三的發生,倒黴透頂,已經無黴可倒,又能怎樣。
誰也沒有看出來他的心已經碎成一片,像玻璃杯子在手中捏碎,你有試過嗎?痛徹心肺,血流不止,一滴一滴往下流,包紮也包紮不好,一下子染紅一塊白布,留下斑斑點點的血跡,洗不去,抹不淨,即便多年以後看到,那乾涸了的鏽紅,依然觸目驚心。
他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杯子,慢慢的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然後若無其事的坐下來。
他是這樣的愚蠢。東區漂亮的房子,一百多平方,大方舒適,裝修精緻,傢俱名貴,再加上價值不菲的車子,他竟以為是秦明月自己賺回來的。
再想想她一身又一身的名牌服裝,一套又一套的珠寶首飾,他從未想過是真是假。
秦明月沒有刻意瞞過他,只是他太愚蠢了。
他靜靜的想,自己只是不瞭解她,他以為他能夠,但是還是不能。
這真是徹底的失敗。
秦明月始終是一個謎。
她從來沒有在乎過身後漫天的流言蜚語,自己只當是她大方,只當是別人惡意中傷。原來,真的是無風不起浪,真的是空穴來風,必定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