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人忙來忙去,只有柳尋仙像冰雕一樣立在一旁,口中喃喃低語了一些什麼。
何瓊等服侍嫣然安頓,走過去也想扶柳尋仙坐下,卻被他出聲喝退;望舒瞧主子臉色蒼白,咬咬嘴唇低聲問道,“主人是否用功虛耗,內力盡失了?”
柳尋仙看也不看她們,直直望著床上的人,一字不答。
望舒與何瓊對視一眼,只當他預設;四女低著頭關門出去,麻姑扯住望舒,“主人唸叨什麼你聽到沒有?”
望舒看向織女,“你不是懂唇語,可看到什麼了?”
織女輕聲冷笑,“就算我懂,也不敢一直盯著主人的臉看啊。”
何瓊走在後頭,緊著推三人快走,“那你看到什麼就說什麼。”
“主人似乎說了‘後悔’,‘心急’之類的話。”
“後悔強行運功取白蟬嗎?”
望舒扭頭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主人內力盡失的訊息,萬萬不要傳到黑虎崖去,要是被那白眼狼知道,不定還要生出什麼事來。”
幾個人交換眼神,都閉嘴不再說了。
白露送藥時天已大黑,寒寧軒卻沒點一盞燈,他開門帶進一點亮光,正瞧見柳尋仙端坐床邊,握著嫣然的一隻手,在黑暗裡默默地看她。
追星點著兩盞燈,白露把藥碗送到柳尋仙跟前,“主人寫的方子有些猛,小姐是女兒身,不知是否受用得了。”
“受用得了。”
柳尋仙接過藥碗,淡淡回一句。
白露見他胸有成竹,便不再進言,與追星一同關門出去;何瓊四人等在外頭,見他們出來,各自問了一句。
眾人不敢在門外起聲,略說一句就散了,或站遠或回房。
嫣然喝了藥,神智果然清醒了一些;柳尋仙直了直坐僵的身子,脫掉鞋躺在床上抱住她。
她再醒來時,已過了一天一夜;柳尋仙睡在她身邊,身上的衣服皺巴巴成了一坨,不曾脫也不曾換,眉頭皺的緊緊的,彷彿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
她不忍心叫醒他,更不忍看他夢魘,伸手過去想幫他把眉頭撫平,手指只輕輕觸碰,他就醒了,驚喜後漸漸冷白了臉色,神情中帶著說不出的悲傷困苦。
嫣然心中預感不詳,抬手轉去理他凌亂了黑髮,問話的語氣也刻作無恙,“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可怕,同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要殺我的表情一模一樣。”
柳尋仙很想對她笑,可又怎麼笑得出來,醞釀在心的話出口時字字透著冷,“你中了合歡蠱嗎?”
他問的直白,她就只是吃驚,之後便是無以復加的難過。
“你知道了?”
柳尋仙恨她欺瞞,言辭語氣也帶了面對旁人時才有的嚴厲,“你在昏迷中發作,這就是你要借回白蟬的真相?你想起來了,卻還在隱瞞我。”
冤枉。
嫣然連連搖頭,“並沒完全想起,記得的也只有散亂的片段。”
“你記起你中過毒,那是不是也記起關於歐陽維的事?”
柳尋仙心中只忐忑這一件事,明明不想問,卻不得不問。
嫣然的第一反應就是矢口否認,迎上他目光時,卻什麼謊話也編不成章,“我記起我中過萬蟲噬骨的毒,也想起了一些在神劍山莊時發生的事。”
“那之後呢?你嫁到藥王莊之後的事你記起來了嗎?”
“我只記得我是迫不得已代嫁過去的。”
嫣然滿眼都是哀傷。
“代嫁?”
嫣然一手扶著胸口,拉住柳尋仙攔他起身,“神劍山莊與藥王莊結成兒女親家,原本嫁給蘇丹青的該是岳家的大小姐。世事變遷,歐陽維來神劍山莊拜師,嶽華昊想讓他女兒做皇妃,又唯恐悔婚藥王莊,才安排我代嫁。”
“你嫁過去之後的事還記得嗎?與蘇丹青的事,想起來多少?”
“嫁過去之後的事,我就只記清一件,就是我怎麼中的合歡蠱。”嫣然揉揉眼睛,一絲笑容也擠不出,“在神劍山莊我最後記得的事,是我失去一個孩子。”
柳尋仙心中又酸又痛,“你……生過孩子?”
這些年不堪提及,對誰都無法傾訴的往事……
“當年我才剛剛過十五歲,過了兩個月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心裡又驚又怕,更多的是歡喜,那時候我是真心喜歡那個人,一想到是他,就覺得什麼負擔都是甜蜜。可惜後來這事被他們知道了,蓄意陷害,偷偷在我湯飲裡饞了墮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