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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六月起,天氣日漸炎熱,康熙便住到了瀛臺,一三五的御門聽政從未間斷。納蘭性德有了慶兒的教訓,調集精銳侍衛在瀛臺內外佈置了三重明哨、三重暗哨,每三個時辰輪一次班、換一次口令。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禹舜閣被朝廷大軍一舉蕩平,禹舜閣絕大多數弟子死於戰火,然而也有不少漏網之魚逍遙法外。三藩戰事剛剛平息,叛黨餘孽仍在四處作亂。三來,誰也不能保證臺灣鄭氏不會孤注一擲的刺王殺駕。

這也許即是康熙把他升為禁衛軍統領的根本原因,因為只有納蘭性德能從政治的角度權衡利弊、防微杜漸。

六月初六,康熙再度帶著眾位朝臣與瀛臺橋畔賞花垂釣。與幾年前所不同的是,此次垂釣,緊挨著康熙落座的是從福建前線回朝面聖述職的內閣大學士李光地,獨獨不見上一回淪為煮夫的納蘭性德。

巡視到景星殿,納蘭性德難免觸景傷情,算來算去都是一筆糊塗賬。花青梧死在自己手上,前來尋仇的花弄影不僅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還累及了襁褓裡的慶兒。而自己又以慶兒葬身的竹籃救下了曾靜。

水城笳和花青梧上一代的恩怨混亂,直接或者間接地改變了水浸天、曾遶以及曾靜的命運。自己出現無疑把水攪得更渾,以最強大的政治機器給延綿兩代的恩怨情仇畫上了悽美的句號。同時,水浸天和自己也成了個人慾念的犧牲品。

可納蘭性德看來看去,最可憐、最無辜的莫過於子魚、永哥和樂魚三個孩子。每每看到他們三個純真、通透的眼神,自己兩個深愛的人互相傷害帶給自己的折磨與苦痛都算不得什麼,畢竟那是他選擇水浸天的必然,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自作自受的惡果。

“你這個死丫頭,怎麼這麼不小心,你難道不知道這是給皇上預備的嗎?”賈孟城的公鴨嗓打破了他的遐思,納蘭性德轉眼望去,原來是一個八品的宮婢失足打翻了吃食。

“皇上苦夏的厲害,好不容易才有了胃口,端過去晚了,保不齊皇上還想不想吃呢!”賈孟城越說越生氣,指使一旁的小太監抬手就打。

納蘭性德快步走了過去,和顏悅色的問道,“賈總管,這是怎麼了?大熱天兒的,動這麼大的肝火。”

“都是這個死丫頭,打翻了皇上點下的九味玉帶羹。”賈孟城指著打翻在地的湯羹,惱怒的說道,“皇上今個兒興起,好不容易開了胃口,點下這倒羹。您也知道,這湯羹皇上喜歡趁熱喝。”

“賈總管,再金貴也不過是個湯羹。再讓御膳房預備不就得了。”納蘭性德注意到宮婢的右臉頰被燙的通紅,還隱約起了幾個水泡。若是上藥上的晚了,恐是要毀容的。

賈孟城知道納蘭性德是一副菩薩心腸,深知他在康熙心裡的分量,聽他如此說,口氣登時就軟了下來,“話雖如此,可怎麼都是這個丫頭的錯。”

納蘭性德拉著賈孟城退到陰涼處,低聲說,“她自是該罰,不過您瞧她那半張臉……”

賈孟城不耐煩的瞟了一眼,嫌惡的皺著眉頭說道,“看樣子,這瀛臺她也呆不下去了,還是讓她去辛者庫吧。”

未等納蘭性德回答,賈孟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低聲呢喃道,“不過,您說萬一她真毀了容,若是敬事房追究起來,再上報到內務府……雖說她是辦砸了差事自作自受,但是也斷無把她個破了相的宮婢在內廷的道理。納蘭大人,你說是不是?”

“……”納蘭性德一皺眉,暗想,這個賈孟城可真是夠賊、夠小心。天氣炎熱,燙傷自是難以痊癒,這個姑娘也真是可憐。

賈孟城端著架子走到跪在太陽下的宮婢面前,對著身旁的小太監吩咐道,“黃勝,你這就把這個丫頭趕出宮去,再去上報敬事房,就說她幹活不慎,破了相。”

“嗻!”黃勝趕忙招呼不遠處的禁衛軍上來幫忙。

“賈總管,奴婢錯了!奴婢知錯了!”宮婢磕頭如搗蒜的懇求道,“奴婢的臉一定能好的!我求求您,不要把奴婢給趕出去!”

賈孟城煩躁的揮揮手,吩咐道,“快點拉走,拉走!”

宮婢掙開御林軍的束縛,抱著賈孟城的衣襟哭求道,“賈總管,奴婢家裡遭了災,早就沒人了。您就行行好,放奴婢一條活路吧。奴婢認罰,怎麼罰奴婢都行!”

“我告訴你,我可沒工夫跟你這兒瞎耗,趕緊給我滾蛋!”說著賈孟城一抬腿把宮婢踹倒在地,繼而對著廊下的納蘭性德一揖,帶著人快步走了。

“賈總管,賈總管……放過奴婢吧——!”

御林軍對著納蘭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