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星橋風風火火的奔入殿內,焦慮不安的說道,“爺,您怎麼還在這兒坐著啊!側夫人都急的火上房了!剛剛差人來報,說小少爺不見了!”
“……”納蘭性德沒有答話,眼前水霧瀰漫,失魂落魄的盯著竹籃。
星橋歡喜地撲到竹籃前,驚喜的喊道,“小少爺!小少爺怎麼在這兒!”
猛然間,納蘭性德雙眸泛起奇異的光亮,掀了錦被裹住慶兒,緊接著將沾了血跡的桌布塞給星橋,示意他收好。
星橋覺察到嬰兒的異樣,盯著桌布上尤新的血漬,驚愕、焦灼的問道,“爺,小少爺這是怎麼了……爺,小少爺他……”
納蘭性德攥住星橋的腕子,壓低了聲音,慎重的說道,“星橋,不要多問,快跟我走!”
星橋雖不明白納蘭性德的用意,但還是自覺地跟著走。
不動還好,稍稍走動頓覺胸中好似有團火,烈焰充滿腔子,直燒的心口疼痛難當,納蘭性德只得強撐著出了瀛臺。
出了瀛臺的範圍,星橋才側臉問道,“爺,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納蘭性德將湧起的熱浪強行壓了下去,緩緩道,“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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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初刻,太平湖南府
此處系英親王阿濟格的故居,納蘭性德降生之後,明珠才輾轉將其盤迴,與後海畔的明珠府邸相對,被稱為南府。
到了地方,星橋率先下馬將納蘭性德扶下馬背,出瀛臺時他上馬上的費力,疾馳了這陣子,他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上半身幾乎緊貼在了馬背上。
二人從馬房的後門進了南府,納蘭性德低聲吩咐道,“你在這裡等我。”
“唉!”星橋連忙點頭應下,心中暗自奇怪,南府平素空無一人,爺深更半夜的到這兒來做什麼?
黑幕般的夜色,伸手不見五指,納蘭性德憑著記憶,勉力快步轉至玉檀閣。
“砰砰砰!”急促厚重的敲門聲過後,屋內燭火亮起,朦朧的倩影跳入眼簾。
燭光映出納蘭性德身前的血汙,珠落玉盤般的聲音驚呼道,“你……這是怎麼了?”
“噗——!”胸口熱浪翻湧,鮮血衝口噴濺而出,納蘭性德再也支撐不住,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容若,容若!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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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初刻,納蘭性德府邸
門房見納蘭性德臉色不愈,連忙趕上前來將他攙下馬背。剛剛下馬站穩,雙眼紅腫的錦墨聞聲即從門內奔到他面前,跪倒在地,滿腹愧疚的說道,“爺,慶兒不見了,都怪奴婢照看不周,奴婢任您處置。”
納蘭性德胸口一緊,強壓胸中的翻湧的血氣,佯作平和,拉著她起身,柔聲道,“這個不怪你,快起來!”
“……”錦墨見納蘭性德如此寬容,更添自責,側過臉嗚咽的抽泣起來。
“慶兒,我找到了。他是被歹人奪了去,所幸他一切安好。”說完,納蘭性德示意星橋將在裹得嚴嚴實實的襁褓遞到錦墨懷裡。
錦墨旋即破涕為笑,歡喜的蹭著嬰兒的臉頰,崇敬的目光望來,“真是我的慶兒!爺,您是怎麼找到他的?”
納蘭性德強作笑臉,說道,“詳細的經過咱們進去說。”
“唉!”錦墨歡天喜地的抱著失而復得的兒子腳步輕快地進了府門。
待錦墨走的遠了,納蘭性德痛苦的捂住胸口,臉色白的嚇人。星橋連忙扶住他,低聲提醒道,“爺,還是讓太醫給瞧瞧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納蘭性德拍拍星橋的手背,慘然一笑說道,“你下去休息吧!”
“嗻。”
椒香院,臥室
錦墨懷抱嬰兒快步回到臥室,將慶兒擱在床上,展開襁褓仔細檢視……突然秀眉一緊,臉色的笑容頓時凝固。
侍婢蓮香立在她身後低聲請示道,“主子,需要我請乳母過來嗎?”
錦墨背對著她,木然的揮了揮手,說道,“你先出去吧。”
“是!”蓮香略帶遲疑的福身退了出去。
肩頭一沉,錦墨打了個激靈,側臉見是納蘭性德,略略的鬆了口氣,神色複雜的說道,“爺,慶兒他……”
“讓他睡吧。”納蘭性德輕輕走到她身後,溫和地說,“錦墨,你來,我有話對你說。”
……
一番細語長談過後,錦墨心緒平復,收住悲聲,顏色緩和,回到搖籃旁邊,目光百轉的注視著睡顏可人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