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繽紛。
一個穿著鵝黃色小襖的女子站在一棵白色的垂絲海棠下。
樹上海棠盛開,遠遠看去仿若白雪。
樹下的女子身段優美,手裡拿著花枝出神,聽到丫鬟的腳步聲,便回過頭來。
明眸皓齒,眼若秋水。
是個鍾靈毓秀的女子。
她見丫鬟來,語氣有些急切地問道:“老爺要過來用膳嗎?”
晴翠搖頭,回話道:“姨娘,老爺說今晚不過來了,要在閒雲閣陪姑娘用膳。”
陸清洛聞言,頓時神色黯然。
晴翠見她神色,安慰道:“老爺平日也常陪姑娘和絳哥兒在閒雲閣用膳,今日不來,明日就會來的。”
陸清洛聞言,瞥了晴翠一眼,嘆息說道:“你懂什麼。”
昨晚新太太入門,就鬧騰出很大的動靜。今天大早,老爺單獨去祭祖,卻取消了認親和宴會,餘管家又親自去請了王大夫去明雪堂……後來府裡的僕婦都到她這兒領牌請示各種事務,說是老爺的意思。
從賈灩和林如海的親事定下開始,她就打聽過關於賈灩的事情。
知道的不算多,但也足夠了。
她知道昨晚賈灩撞牆並不是意外,新婚之夜鬧出這樣的事情,她以為林如海會惱羞成怒,不會給賈灩留面子。
誰知林如海不僅昨晚留宿明雪堂,今晚也沒打算到西跨院來。
聽說賈灩長相清麗,氣質脫俗……難道老爺對這位新夫人一見傾心,所以處處維護她?
陸清洛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轉身走進花廳。
林如海在閒雲閣陪女兒用晚膳,用過晚膳之後,又跟林黛玉說了一會兒話,將女兒逗得面露愉悅的神色後,就回了眀雪堂。
明雪堂裡靜悄悄的,只有楊嬤嬤和賈灩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在服侍。
楊嬤嬤見林如海回來,神色有些意外。
她本以為林如海今夜會去西跨院過夜的。
林如海雙手負在身後,緩步跨過門檻,走入正房。
“太太如今怎樣了?”
說著,他徑自走到西梢間裡,夏堇和錦葵正在床邊候著,錦葵手裡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而錦葵手裡拿著雪白的帕子給賈灩搽臉。
兩個丫鬟冷不丁聽到林如海的聲音,嚇了一跳。
夏堇連忙回話,“老爺,太太白天的時候,醒了一會兒,吃了藥也用了飯。但是到傍晚的時候,又燒了起來,先前吃的東西都吐了。如今該要服藥了,但太太可能燒迷糊了,無論如何也不願服藥。”
林如海上前兩步,就著光打量躺在床上的賈灩。
她雙目緊閉,兩道柳眉因為身體不適而蹙緊,額頭上的傷口周邊都腫了起來。
錦葵小心地喊她:“太太,老爺來看您了。”
閉著眼睛的賈灩一動不動。
錦葵:“……”
夏堇:“……”
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偷偷瞅向林如海,見林如海面上並無不悅的神色,鬆了一口氣。
這時,林如海在床邊的圓凳子坐下,伸手碰了碰賈灩因為高燒而通紅的臉頰。
他從外面回來,身上猶帶著夜露,手也微涼。
燒得七葷八素的賈灩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彷彿是被烙的大餅似的,熱得要死,如今突然有個冰涼的觸感從臉頰傳來,只覺得十分舒服。
她忍不住偏過頭,將臉往那隻冰涼的手上蹭了蹭。
大概是因為她的臉太熱,那隻手掌的主人不太樂意給她蹭,就要縮回去。
賈灩閉著眼睛狠狠地皺了一下眉頭,一隻手搭在對方的手腕上,呢喃著說道:“別走。”
006
她的臉是真燙啊。
林如海垂下雙眼,看著昏睡的賈灩。
這病怏怏的模樣,哪有丹青所描繪的半分靈動?
真是可憐死了。
他手動了下,想強行抽出來,可是林黛玉在佛堂前的話卻忽然浮現——
“我怕太太也會像母親一樣。”
罷了。
林如海心裡暗歎一口氣,手卻還是讓賈灩抓著。
旁邊的夏堇和錦葵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夏堇接過了錦葵手裡的那碗湯藥,跟林如海說:“老爺,太太該要服藥了。”
林如海看著自己被賈灩抓住的手,淡淡地“嗯”了一聲。
夏堇:“……”
就……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