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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請客也是個大學問,寧、榮兩府有共同的客人,過年期間除了祭祖和元宵一起過之外,其餘的賓客都是分開請的,所以彼此過年請客的名單要通氣,免得兩家在同一天請了同一個客人,貽笑大方。
賈灩看著那串長長的名單,個個都是顯赫得不得了的人物,半點輕忽不得。
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起了林如海。
也不知等林如海回到京都,是怎樣的光景。
今年他們是要客居榮國府了,明年過年林府的改造修葺也不知能不能做好。在榮國府熱鬧慣了,如果只有她和林如海帶著兩個玉兒過年,兩個小傢伙會不會嫌冷清了?
賈灩拿著名單,心不在焉。
周瑞家的走進抱廈來,跟賈灩說:“方才奶奶出門,出門的時候忽然被一個小姑娘攔住了馬車,我送她上車,差點被嚇死。”
賈灩的目光從名單上移開,看向對方,明知故問:“怎麼回事兒?”
“聽那小姑娘的口氣,應該是透過水月庵找上門來的。姑太太也知道,水月庵是府裡的家廟,老太太和奶奶們跟水月庵的師太也常見面,奶奶聽說那小姑娘是透過水月庵找上來的,倒也好脾氣,說橫豎回叔父家的路程不短,便讓那小姑娘上了馬車。到底小姑娘是因著什麼事找上二奶奶,奴才也不清楚。”
周瑞家的倒是心癢癢想知道王熙鳳遇見了什麼事,只是她今日不跟王熙鳳一道出門,再好奇也沒轍兒。
賈灩聞言,目光又落在禮單上,笑著說道:“想來不會是什麼大事。”
周瑞家的心裡雖然很想八卦,但見賈灩興趣缺缺的模樣,只好作罷。
賈灩表現平淡,心裡卻在想王熙鳳見到了金哥,到底會怎麼做。
周瑞家的在抱廈跟賈灩請示了幾件瑣事就退下,夏堇進來,跟賈灩悄聲說道:“金哥上了璉二奶奶的馬車,已經讓人悄悄跟著,若是途中有什麼變故,也能照應。”
賈灩微微頷首。
王熙鳳是個難得的人才,賈灩心裡很欣賞王熙鳳。欣賞歸欣賞,但不可否認,王熙鳳殺伐果斷,心狠手辣起來,一般人是想象不到她能做到什麼地步的。
賈灩其實也擔心萬一王熙鳳覺得金哥會給她帶來禍患,會對金哥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她希望自己是杞人憂天。
傍晚時分,王熙鳳從叔父王子騰家回府。
夏堇派去的人也回來回話,說王熙鳳將金哥安頓在來旺家裡,至於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夏堇在王熙鳳嫁到榮國府前,就跟著賈灩去了揚州,雖然聽說了很多關於王熙鳳的事情,但她自認對王熙鳳瞭解有限,此時聽說王熙鳳將金哥放在來旺家裡,心中狐疑,於是問賈灩:“太太,您能猜到璉二奶奶的用意嗎?”
賈灩正拿著一根棍子在撥弄香爐裡的灰,聽夏堇那麼問,抬頭笑了笑,“不急,興許她晚點就會來找我了。”
夏堇:???
果然,過了晚膳時候,王熙鳳就到了不羨園找賈灩。
王熙鳳跟賈灩說她白天出門的時候,遇見了少女金哥。
王熙鳳將金哥的遭遇告訴賈灩,並且跟她說:“水月庵的師太不久前確實找過我,並且與我說若是能讓紀家退了定禮,張家便是傾家蕩產,也願意孝順。”
遇上這樣的事情,王熙鳳怎麼可能會不心動呢?
她都願意放外債掙利錢了,如今憑空掉下里的好處,她還能往外推?
賈灩也覺得奇怪,她不說此事對不對,只是好奇地看向王熙鳳,笑問:“既然張家願意孝順,你怎麼沒答應呢?”
說起這個,王熙鳳神情訕訕。
一則是因為自從賈赦去世後,賈政和賈璉收拾賈赦的遺物,發現了賈赦和外官勾結的信件,賈政深知其中的厲害,反覆叮囑賈璉看好了自己的官印和私印,一定不能讓人拿了去,即便是妻子王熙鳳,也不行。
二則是經過放外債的事情,王熙鳳發現賈灩面上雖然從不說什麼,實際上對一些事情深惡痛絕。如今她和賈灩籌辦錦繡坊,雖然八字都還沒有一撇,但王熙鳳直覺錦繡坊日後給她的好處絕對會比張家所謂“傾家蕩產”的孝順要多得多。
除了以上兩個主要原因之外,還有一個不是太重要的原因。
大理寺丞的妻子蘆夫人跟賈灩交情好,賈母也喜歡蘆夫人,動輒讓賈灩邀請蘆夫人到府裡陪老太太說話。如今王熙鳳身體比早前好多了,每次蘆夫人來,賈母就叫王熙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