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與李某,李某此生定不負小姐。”
年輕的丞相幾句話解釋了自己同林家小姐反覆的原因,既小姐既往不咎,那麼,這個親便會成下去。
我眼看著那丞相抱了那著大紅喜服的美人進了府門,眼看著他們來到喜堂,只差最後的那一下,兩人便要禮成了。
我急個半死,又看不見鈴蘭不能同她交流。去看離槡,他只會抱臂淡淡而立,淡漠臉上更是看不出一絲所以然。
我急了,要去催他,可只換來他冷冷一瞥,那一瞥裡的意思我明白,意思是讓我別管閒事。
天,要是不管閒事那你同我來這兒幹什麼?
卻也只敢在心裡腹誹。
於是,在我沉默的抗議中,禮成了。
一想到小鈴蘭正隱身在此間明紅的喜堂內,看他所愛的人摟著另一個女人,臉上露出那樣開懷的笑,我心裡就堵得慌。小鈴蘭還不知有多傷心呢?
後脖子又是一涼,我一個哆嗦。嗚嗚嗚,鈴蘭是你在跟我說話麼?
我戰戰兢兢跟了離槡走,卻發現這人往丞相府的更深處走去。
“唉,我們要去哪裡?”我這麼問著,突然就有一列著喜色衣衫的侍女自黑暗裡款款行來,從我們身邊穿過。她們看不見我們。
離槡道:“跟著她們。”
那一列是喜娘,專為服侍新婦新婚夜的一應事宜而設。可她們卻被新娘子趕了出來。
此刻,只新娘一人在房內。
大紅的龍鳳喜燭上火光跳耀,輕易便照亮了周遭的一切,也照亮了我同離槡的臉。他的臉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下,好看得厲害。我心中驀然一緊,好似記憶中也有這麼一張相似的臉,那張臉在陽光下英俊得厲害。我就低下了頭去,看見地上只有離槡一人的影子。
離槡抱臂站在喜房外的古木下,不動了。徒留我在那兒乾著急。我這一著急便急到了明月高懸時。
“我跟你說,那個新娘子不是人哦,她要是吃了丞相大人怎麼辦?”
“不會。”
“你怎麼知道不會?”
他又不說話了。每次同這人講話都不會超過三句,真真是掃興。好在我已經過了愛說話的年紀。
突地,我好似看見那喜房內,燭火不正常得大亮了一下。我一急,差點從地上跳起來。抬頭看離槡,他依舊是那副無表情的樣子。算了算了,有大神在場,沒我出頭的份兒。我怕靠近了會被那女人發現。上一次的可怖場景還在眼前呢!
我只死死盯著喜房內那被燭火映照出的,女人的樣子看。
女人身材纖細,影子只小小一團。小小影子隨著她走動間移動,看起來竟有些婀娜。我不得不感慨美人就是美人吶,連影子都與常人不同。
突地,那影子好像跳了一下。接著,開始變大。
我揉揉眼睛,覺得自己看錯了。可是,沒錯,那影子確實在變大。手在變長,腳在變長,身子在變寬,只那一顆頭顱靜止不動。
我徹底從地上爬起來了,很沒品得躲去離槡大神背後。離槡大神的後背寬闊而堅實,是個千百年難得一遇的良好避風港。
透過映在窗上的影子,我看見喜房內的女人好似在埋頭吃著什麼。她在吃什麼?她在吃手裡捧著的一顆圓滾滾的東西。
是……是人頭嗎?
我嚥了咽口水,覺得她實在太大膽了些。萬一新郎此時突然出現,正好撞見了呢!又或者是因為她別無選擇?這麼想著,我腦中驀地蹦出個想法:她該不會連新郎也吃了吧。
似在附和我心內所想,我後脖子陰風又起。我現在能確定那應該是小鈴蘭無疑了。真不愧是妖精,總往人家最脆弱的後脖子裡吹風。只是我不知道她想傳達的意思是什麼,是在安慰我別害怕,還是在哭泣她自己呢?
有喧譁聲漸漸靠近,鬧洞房的人來了。
鑑於丞相大人的威儀,眾人只將丞相大人送回新房便識趣而歸了。
年輕的丞相負手在院中站了好一會兒,朗朗中月照在他身上,給那一件明豔豔的喜服染上了一層光暈。我看見他搖頭笑了笑,似感慨。那笑容真真是魅惑,我腦中又突地蹦出了個想法:不知身邊這尊大神笑起來是個什麼樣子呢?
可惜身邊這尊只會繃起臉來作無表情狀。
丞相有禮地輕叩了三下門,而後,推門進入。那紙糊的窗上便現出了兩個人的影。
我覺得有些可怖,因那新娘的影子明顯比新郎詭異得高大出那麼多,新郎卻好似未有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