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置辦一部分年貨,至於具體辦什麼會依照各地風俗挑選。張氏自古行商,自然明白大批次採購所能帶來的實惠。汪顧看前兩年貨單都是同樣的東西,心知早些年大概也不外是這些玩意兒,她有過改革創新的想法,然而大部分員工在置辦年貨時已經專門留出空缺,就等公司發出來的東西填補,於是她的想法沒有得到過落實。
汪顧這會兒就扶著腦袋想:怎麼才能創新呢?年年用一樣的東西過年,不膩味麼?
想著想著,她就看到了辦公桌上,家家福散發的年貨宣傳彩頁。
“啊哈!”汪顧突然一拍腦袋,一個電話打回自己的辦公室,囑咐葉婕翎立刻召集所有正在與家家福談進場條件的子公司負責人,“跟他們說,全面停止與家家福的談判,公司負責人兩點回總部開會,張氏各個子公司分家這麼久,今年也化零為整一回!”
中午守著師燁裳吃完飯,汪顧趕回張氏大樓,兩點整,各位相關負責人齊聚一堂。汪顧拿起一份家家福開出的入場合同,笑道:“大家是不是都在為這個東西頭疼?”席間大多稱是。
汪顧心想是就好,不是還麻煩呢,轉而又將合同丟到桌面上,與一堆格式統一的合同摞在一起,“會後,這些合同通通燒掉。咱們也來嚐嚐團購的甜頭。”席間立刻有人質疑汪顧說他們現在需要的是賣出而不是買入,團購與他們沒有關係,他們既不需要,也不希望總部插手他們的進場事宜——其潛臺詞,便是不願讓張氏總部來分一杯羹。
“誰說沒有關係?”汪顧挑眉反問,“今年總部的福利貨品預算是五百萬。員工無論如何都要買年貨過年的,往常是張氏團購後向職工發放,確實享受了一部分優惠,但如果今年我們將這五百萬換成家家福的儲值購物卡,你說他們還會不會在進場條件上極力苛刻我們?還有,總部的工會每年都會向董事會申請勞保物品專項撥款,零六年是三百萬,零七年是三百六十萬,今年很可能會是四百多萬。一直以來都有職工建議不如將物品折換現金,可大家也都知道不發現金是出於什麼考慮,專款專用嘛,防止剋扣和貪汙。但購物卡按人頭和等級發放,既不存在貪汙的問題,又能切實地解決員工對物品的選擇需要。至於損失的那一點團購優惠,我們完全可以從進場條件上找補回來。現在等於是總部給了你們一個談判的籌碼,犧牲總部利益將你們擰成一股能在談判桌上說話的力量,總部只享受大股東的應得紅利,並不是要算計你們進場之後的蠅頭小利,你們何樂而不為?”汪顧將身子仰進椅背,十指交纏置於腹間,翹起二郎腿,她開始閉目養神,“我該說的都說完了,你們誰有意見或堅持不同意總部插手的,大可以拿著你們那份刀子一樣鋒利的合同,從這個團隊裡退出去單幹,我不攔,也不會給誰穿小鞋,只要你們不肉疼。”
☆、攘外必先安內
對於汪顧的建議,張氏旗下子公司的負責人大多覺得她有些異想天開。雖然他們與汪顧一樣,在經銷陣線都是新手,但他們的位置相比汪顧更貼近終端,於是遠比汪顧瞭解大型連鎖超市的實力。
在一線城市,像家家福這樣的大超市不僅具有賣場功能,其更重要的作用,還在於它所形成的廣告效應——在市民眼裡,一件商品能進超市,就至少說明它的質量過關。眾多國內廠商之所以削尖了頭也要往裡擠,很多時候並非單純地指望銷售牟利,而是希望透過超級市場這個戰略前哨站,將自己的商品強行推入市民眼中。畢竟相比單純的媒體廣告,進入超市的成本堪稱低廉,展示效果又非常直觀。客人看上就直接買走,省略了眾多的中間環節,銷售成本再次降低。
如今,汪顧與眾多子公司的分歧在於汪顧將進場之事想得太過簡單,而子公司負責人又將進場之事看得太過緊要。家家福自然需要張氏這種有實力將進口貨當國產貨推廣的經銷商,但他們的採購都是富有經驗的專業人士,零七年,家家福在大陸市場實現了三百億的銷售額,放眼中國,他們跟誰談都是談,並無蠍子拉屎獨一份之虞。再者說,張氏手中擁有成百上千種代理商品,一旦全線進場,則勢必呈現氣吞山河之勢。家家福的採購策略慣來針對中等收入市民,這是他們在中國乃至全世界站穩腳跟的基本。張氏供應的進口商品再便宜也比國產貴,他們不可能被張氏給的小甜頭衝昏頭腦迷失戰略定位,可也決不會草率放棄近千萬的銷售額,因為在B城,年銷售額最高的並不是家家福,而是臺灣人開的大潤花,這便使得博弈雙方形成一個微妙的平衡——汪顧和子公司負責人姿態各異,高的高低的低,卻都沒想到這一層。
臨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