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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周啟崇扯著床單興致勃勃道:“我來我來。”

“你給我躺下去!”尤醫生突然怒吼:“又裂開了!你是白痴嗎!我忍你很久了!胸口通個洞很有意思嗎?!”

我與周啟崇同時被他驚得目瞪口呆,乖乖聽他開始唾沫橫飛地訓斥。尤醫生一開口就停不下來,向我們詳細表達了他有多麼痛恨和厭惡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軍人,然後從這層樓一號房間那個骨折的武警開始,講到了二十三號房間那個被燒傷的消防隊員,特別提出批評了周啟崇跟我:

“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是國家的!嗯?週上尉!”

周啟崇似乎抓住了什麼重點,一下子睜大眼睛:“上尉!什麼時候決定的?”

我狠狠掐了他一下,然而話已經說出,萬不可能收回,尤醫生聞言果然愈發憤怒:“你以為這是表揚你麼!要我說,像你們這種手術後不好好養傷的人,全部該罰去跟新兵一起訓練!禁閉!把《光榮》抄十遍!”

《光榮》一書我並沒有見過,只是看周啟崇驚恐的表情,我猜一定是一本與眾不同的奇書。

尤醫生的怒斥終於嚇到了周啟崇,一連幾天安靜下來好好養傷,時不時哀怨地看我一眼博取同情。

張全認為,既然周啟崇已經可以生活自理,就不應該拖著我不放,國安現在比周啟崇還要不能自理,所以要將我借走。

然而我不想走,周啟崇也不想我走,於是這件事就這麼拖了下來。軍方的醫院嚴禁攜帶電子裝置,劉洋成天派人抬著筆記本來醫院詢問我父親留下的幾個小程式,或者跟我討論那個智慧程式。

在劉洋許多次勸說無果離開後,周啟崇很認真地朝我道:“高材生,你會被他們拉走嗎?”

“不會,”我心不在焉地用筆在紙上寫下幾個有問題的程式碼,翻過來倒過去地看:“他們只是對這個智慧語言不熟悉而已,我畢竟從拿到它就開始背了,後來也轉成了二進位制跟C語言來研究。他們只是比我差了時間而已。”

周啟崇神秘兮兮地湊過腦袋來:“你不要被他們的恭維話欺騙了……什麼長江後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他們只是想拉你入國安而已——你以為國安這麼蠢嗎?他們肯定早就研究出來了,只是想讓你入夥。”

我無可奈何地用筆敲敲他的腦袋:“你在想什麼——我說了不會去就是不會去。”

我說完就繼續低頭寫程式碼,幾分鐘後抬起頭來,看到周啟崇在盯著我發呆,目光復雜難辨。

我恍惚間意識到他在擔心什麼。

周啟崇伸手摸摸我的臉:“了了,我想跟你在一起。你懂我的意思嗎?——我這回受傷後雖然恢復不錯,卻也不可能繼續像以前那樣成天跟著任務到處跑了。我想退役了。”

我的心動了動,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們回昶城?”

周啟崇顯然高興起來:“我打算選自主擇業,然後回去弄藥材——那個給我針灸的老汪,記得嗎?他給我推薦了一條線,雲城那裡草藥好,三七那些都可以。”

雲城跟昶城相接,昶城又是中草藥大型消費市場——他顯然考慮了許久。

我登時有些猶豫,然而下一秒便不管不顧地欣喜起來:“我們回昶城?”

周啟崇溫柔地看著我:“回昶城,了了。”

“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程式碼你給他們了,C語言的也給他們了,就連你父親留給你的所有小軟體小程式,你都一個不落地交了出去——你做得夠多了,也不可能再做什麼了,”他指指我腳邊一箱子寫滿程式碼跟演算法的草稿紙:“了了,剩下的交給國安吧。”

我猛然站起來,悵然若失地四下看了一會兒,良久才輕輕嘆出一聲:“我們可以離開了?”

周啟崇站起來抱抱我:“嗯,我們可以走了。想去旅遊嗎?”

我得到這樣的答覆,感覺恍若高空彈跳時猛地一個俯衝,又緩緩降到平穩的地面。

我回頭看周啟崇,他懶洋洋趴在我身上半抱著我,身後沐浴著溫暖的陽光,視窗茂密得顏色深深的爬山虎被陽光照射出一種生機勃勃的綠色。

我告訴自己,這樣就已經可以算結束了——我身邊站著的這個人並沒有被時光的洪流沖刷掉他原本的色彩。此時歲月靜好,陽光溫暖,我們正在討論回到原點,去白首。

於是我笑起來:“我去訂機票。”

我早就說過,我跟周啟崇,其實可以在一起。

如果要離開帝都,就有一堆事要處理。

比如工作,比如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