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一日古柔在青墨院院門口突然暈厥,自然也攪亂了古緋預想的謀劃,她也不急,餌兒已經丟下去,要來的自然要來。
果然,沒過多久,也就隔天,古緋在小作坊,她恍若沒注意到自己之前雕的竹燕圖墨模不翼而飛,以小作坊外伺候的丹青能聽見的聲音埋怨了苦媽幾句,說東西收拾了也不給她說聲。
古緋拿起另一塊石楠木,餘光之中見丹青悄悄鬆了口氣,她勾唇冷笑,黑瞳之中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她開始刻第二塊墨模,一摸上刻刀,冰冷的刀刃透過指尖躥入手臂,古緋很快就沉下心來,專心致志,心無外物,這也是她多年制墨養成的習慣,這種習慣滲透進她骨子裡,讓她對待任何事,皆是全力以赴,絕不含糊。
是以,大爺古仲進了小作坊,她亦無所覺。
當最後一點落成,如細針的刃尖一挑,刻出整個圖案紋理的神韻,古緋長舒了口氣,然她還未放下刻刀,耳邊就想起清脆的擊掌聲音,並帶讚歎,“好!”
手一緊,古緋抬頭,面帶詫異,“大伯,您怎在此?”
身材高瘦的古仲站在書案對面,他捻著美須,目光落在雕成的墨模上,晶亮無比,“緋丫頭,你會這個,怎麼不早些跟大伯說?”
古緋淡笑,她放下刻刀,五指交叉地按了按,緩解長久保持埋頭雕刻動作帶來的痠軟,“阿緋也是在大京之時,學了沒幾天,都是些皮毛蒜皮的伎倆,就沒在大伯面前班門弄虎了。”
古仲伸手拿過墨模,反覆翻看,嘖嘖稱奇,“刀工熟悉,線條流暢,這圖案帶栩栩生動的靈氣,想必模印出的墨丸,定精緻無比。”
說完,他看著古緋,半點不客氣的道,“緋丫頭,這塊墨模就送給大伯如何?”
都這般直白,形同明搶,還有什麼好問的,古緋暗地裡譏誚,“大伯看得上,就拿去吧。”
說完這話,她以衣袖將書案上的木屑拂過,恍若無意地掃了眼作坊外面的丹青。
古仲拿了墨模,似乎才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還有三日,便是開祖祠的日子,這次開祖祠,主要是讓你認主歸宗,將名字記上族譜,不過,到時會先有個滴血認親過程,也就當著老祖宗的面,走一番而已,緋丫你看有何異議?”
古緋靠在輪椅上,杏眼微彎,言笑晏晏,望著古仲就無比乖順的道,“大伯既然安排了,那麼阿緋沒有異議。”
古仲一向嚴肅的國字臉難得帶起淺笑,他習慣地撫了下黑鬚,“那你也準備一下,商鋪那邊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大伯,好走,”古緋笑道,“丹青,送送大伯。”
古仲抱著墨模,走的飛快,甚至在古緋吩咐的時候,就已經踏出了房門,在外面的丹青屈膝行禮,跟在古仲身後,將人送出去。
眼見兩人走的遠了,古緋從鼻端冷哼一聲,神色有厲。
苦媽不知從哪冒出來,她幾步進來,送上溼潤的乾淨方巾給古緋擦手,眉目有憂色,“姑娘,這滴血認親咱們滴不得,要不然老身出手以武逼之,讓他們取消這過程?”
古緋搖頭,她低垂眼瞼,細細的將每根指頭都擦了遍,“不用,自有人幫咱們應對。”
她說完這話,看著古仲離開的方向,臉上盪開絲意味不明的深邃笑意。
33、總要求到我頭上
易州,二等家族古家一夜之間就出名了。
兩套墨丸,模樣獨特精緻,瞧著靈氣逼人,才擺上架,就被哄搶一空,古仲心頭狂喜,他在自己店鋪後面催著老工匠趕緊多制幾套。
那老工匠本就是經驗豐富的,平素制的墨在古家鋪子裡算是上等貨色,加之古仲突然拿來的那兩套墨模,儘管墨質堪堪只能算中上,可一套的墨丸擺著,誰見了都心喜。
古仲趁熱打鐵,他琢磨了半天,帶上那墨模,讓下人備了點小禮,找上了易州制墨第一人的封溥羽大家,他本不抱太大的希望,能求的封大家出手以這墨模製套墨出來是為最好。
可哪想,封溥羽一見那兩套墨模,欣賞半天,還不用古仲提及,就自發相邀借這墨模一用。
古仲是何等精明勢力的行商之人,他趕緊送上小禮,順便求封溥羽多制一套,好作為店中的鎮店之寶。
封溥羽沒多加考慮便同意了,只讓他過段時間再來取。
所想之事達成,古仲心滿意足,本想就此告辭,臨到出門之際,卻聽封溥羽提及古緋,並言,“聽老夫那不爭氣的孫子說,住在你家一位叫古緋的年輕姑娘,有很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