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旗人生計,使得無男丁之家有銀錢可養家。確實,廣州城這第一批女警,大多數皆為旗人女子。倒不是葉昭側重招收旗人,一來民女大多纏足,似錦二奶奶般從小野慣了的大家閨秀不纏足的更是鳳毛麟角;二來民女很多思想根深蒂固,而旗人女子,雖進關後受了漢人思想影響,但對於男女之防等等畢竟看得輕,何況未入關前女子騎射極為普遍,是以對拋頭露面當差能極快接受。
葉昭也未想到,這影響國人思想的第一步卻是靠旗人女子邁出,想來隨著時間推移,女人出面工作會令廣州人漸漸習以為常,而不僅僅限於各紡織作坊的紡織女工。
而葉昭閒來無事,在巡捕局覓了份差事,一來感受風氣為先;二來巡捕局的建設實乃現代文明社會重中之重,廣州巡捕局理念可說走在了世界前列,可僅僅有理念不行,總要同實際結合,自己高高在上,一口唾液下來,誰知道切合不切合實際?到了下面又是什麼狀況?這些都要自己感受才行。更不要說透過巡捕局,不但革新了監獄系統,使得男女監獄分治,女犯再無以前那般悽慘。而且更可以透過巡捕局,令自己思考下如何革新地方政府架構,總不能照搬前世的那一套,而要從當前條件出發,走出一條前人未走過的新路。
實際上葉昭也實在無聊,每日無所事事,使者已經奔赴越南,柏貴對十三行的敲詐勒索還在進行中。衙門瑣事,李小村和柏貴都辦的妥妥當當,何況就算自己每天坐衙,也不過早上那麼一會兒。借現在難得的清閒機會,感受下民間風氣,思考下自己下一步的路,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是以才有了葉昭換上警裝,準備出門的一幕。
“主子,您這”瑞四滿臉難色。
葉昭微微一笑,道:“有你的內務局,難道我還擔心安全麼?你小子,現在就在琢磨派誰偷偷照看我呢吧?”
瑞四訕訕的笑,他確實最擔心主子的安全,但等見主子變戲法似的變出幾條鬍子抹在唇上下巴上,馬上就從漂亮大姑娘似的粉面貴人變成了極成熟的小夥子,瑞四不由得驚訝的張大嘴巴,現在主子的相貌,雖然自己等長隨主子身邊的下人勉強識得,但只遠遠見過主子的卻是怎麼也認不出了。
葉昭就笑:“請戲班的手藝人做的,不錯吧?”
瑞四馬上伸出大拇指:“主子聖明!”
葉昭哈哈一笑,大步而出。
西關巡捕分局設巡長一名、副巡長一名,巡捕定額二十名,警署設在德興橋附近的一座平房大院,黑漆漆木門上掛了匾額,“西關巡捕局”。
葉昭晃悠悠進院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院中天井旁,掛著銀燦燦巡長肩花的魁梧中年男人正舉著木瓢大口喝冷冰冰的井水,已是冬日,卻也不怕嗆風著涼。
“站住!”巡長眼角餘光瞥到了葉昭,馬上將水瓢扔在桶裡,凶氣十足的目光上下打量葉昭,巡捕局警員本就是從團勇徵募而來,大多見過戰陣,巡長多小立軍功,有兇悍之氣也不足為奇。
“你是葉昭吧?”巡長大眼珠子瞪得跟牛眼一般。
“是。”葉昭忙從兜裡將“巡捕證”掏出遞過去,敬了個鬆鬆垮垮的禮。巡長就一皺眉,心說這都什麼玩意兒,塞給我這局子。
巡捕證上有葉昭帶鬍鬚的照片,又有公印,巡長卻翻來覆去看了好久才遞迴給葉昭,倒是按照巡捕章程大聲道:“我是西關巡捕局巡長魏定一!”回敬禮,卻是比葉昭的標準太多了,精氣神十足。
葉昭心裡暗暗點頭,比自己預想的好許多。
“去那屋!跟馬小翠一組,認識一下,領槍準備去巡邏。”魏定一對著東廂房努了努嘴。
葉昭剛剛轉身,魏定一又在後面加了一句:“扣銀子的規矩你懂吧?”
葉昭當然知道,最初級巡捕每月二兩餉銀,無故遲到一次扣一分銀,遲到兩次扣一兩,三次則月餉全扣。
東廂房內空蕩蕩的擺了長桌和木椅,桌上堆了些文書,葉昭還沒適應廂房內灰暗的光線呢,就聽女子清脆聲音:“第一天就遲到,真佩服你。”
靠窗木椅上站起一位女警,挺文秀的一個姑娘,可嘴角總是緊緊抿著,顯然性子有些倔強。
其實西關分局的警員資料葉昭全部看過,馬小翠,僅有的幾名漢族女警之一,被收錄的理由許多,令葉昭印象比較深的是“膽大心細”。
至於魏定一,作戰勇敢,砍死過一名洋人,但後來在荷花村療傷期間同瑪德教士相處極佳,還曾經同打傷瑪德教士的團勇幹過架,是以被李小村幾名幕僚認為其並不敵視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