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廣淮拘束的捧著茶,不時偷偷瞥坐在上首的那位南國攝政王的臉色。
雖然名為戴燕國主,可吳廣淮心知,實則不管從哪方面講,他的地位也未見得能比上南國的一名七品知縣,攝政王會設宴接待他,更在酒宴後召他來花廳議事,這對於他自然是極隆重的殊榮,他即惶恐又緊張。
品著茶,葉昭淡淡問道:“聽聞你吳家和坤甸的華人公司淵源頗深?”
坤甸是婆羅洲西部港口城鎮,華人極多,也是蘭芳公司的大本營。
吳廣淮恭恭敬敬道:“是,鄙家祖與蘭芳的開行大哥是生死之交,但這些年,小的與蘭芳公司已經少有往來。”
葉昭微微點頭,實則葉昭對蘭芳公司的印象不佳。荷蘭人在婆羅洲實行以華制華的政策,對華人公司抑或說華人武裝團體分而擊之,如曾經實力最強橫的大港公司,曾經數次擊敗進入婆羅洲南部的荷蘭人,而荷蘭人除了從其在南洋的殖民地政府所在地巴達維亞(雅加達)派兵增援,更籠絡蘭芳公司對大港公司進行夾擊,而蘭芳公司果然充當了荷蘭人的馬前卒,大港公司被荷蘭洋槍隊擊潰後,又被蘭芳公司堵截,殘部流落窮山惡水中,漸漸銷聲匿跡。
不過葉昭也知道,自不能用自己的價值觀來衡量這些海外華人團體,他們漂泊海外,乃是中土棄民,即沒有國家歸屬感,又沒有綱領沒有目標,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生存為了利益,屈服在荷蘭人的淫威下也是有其不得已。
“客家話你會說吧?”葉昭又問。
吳廣淮忙道:“是,小的會說。”婆羅洲的華人盛行客家話,甚至當地土著許多都會說。
葉昭嗯了一聲,說:“早些休息吧。”
“是。”吳廣淮忙起身,跪倒磕頭,恭送攝政王離去。
第二日,葉昭正在翻閱手上文牘,侍衛來報,荷蘭公使施耐德來求見王爺,在巷子外被攔住,大吵大鬧的很不成體統。
葉昭略一沉吟,道:“帶他來吧。”
又看向了手上的資料,乃是平遠水師和南洋一帶荷蘭兵力的詳盡對比。
現今平遠水師,不算運煤船、運輸艦、通報快艦等等後勤保障船隻以及改裝的淺海炮艇和綁火炮的小型木帆船,具有遠洋作戰能力的戰艦十三艘,其中排水量兩千五百噸以上的四艘,金陵、定海、鎮海、靜海。
其餘廣州號、靈波號等九艘巡航護衛艦。
荷蘭陸軍,在婆羅洲並不多,大概不到兩萬人,主要集中在大海相隔的瓜哇島,具體來說就是巴達維亞(雅加達),其荷印總督所在地,在雅加達,荷蘭人大概有一萬人的兵力,其餘分散在各地,也是其統治東印度群島的基礎。
海軍,根據南洋的線報觀察,其在南洋活動的武裝船艦大概超過四十艘,不過葉昭知道,這個數字水分很大,不說輕型初級艦,只怕許多武裝商船都計算了進去。
腳步聲響,葉昭隨即將檔案合起放在一旁,花白頭髮的施耐德走了進來,脫帽,躬身道:“親王殿下,您好。”
葉昭微微頷首,手動了動,旁邊立時就有侍衛搬來軟墩,施耐德坐了,那顆浮躁的心卻也慢慢靜下來,東方人的權勢,總有種令人震撼敬畏的感覺,這位南國攝政王,那手細微的動作,根本不必說話,他身邊的人就如同得到聖喻一般忙碌。
“施耐德先生有要事?”葉昭淡淡的問。
施耐德心裡那團火馬上又騰的燒了起來,沉著臉道:“親王殿下,我對貴國外務部的工作效率深感不滿,對貴國將吳廣淮這種海盜列為上賓的作法很不理解,也很遺憾,希望親王殿下能瞭解我國的主張,將吳廣淮引渡回巴達維亞。”
葉昭微微蹙眉,南洋主要的三個殖民國家中,佔據菲律賓的西班牙已經沒有幾艘戰艦,近日更跟美利堅矛盾重重,前不久同中國簽訂了貿易協議,給予了中國商人在馬尼拉的自由貿易地位。英國人因為控制疆域實在龐大,從荷蘭人手中奪得馬六甲海峽的控制權後,更樂於荷蘭人在東印度群島佔據主導地位。在東印度群島,英國人僅僅在婆羅洲北部有幾塊殖民地,而且很大程度上是英國商人的個人行為,乃是一個名叫詹姆斯?布魯克商人和他的團隊,幫助汶萊蘇丹鎮壓反叛者,汶萊蘇丹遂任命他為沙撈越總督。
這位詹姆斯?布魯克先生在英國不過是無所事事的敗家子,但卻有著非同一般的冒險精神,靠著三萬英鎊的遺產招募了一幫流浪漢,來到南洋就儼然成了一枝軍事力量,而布魯克家族也就一直管理沙撈越一地,直到二戰結束英國政府才取代其家族對沙撈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