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終生的恥辱了。
誰知道聽著王爺笑聲甚是舒暢,並無譏諷之意,“傷亡甚輕而肅清敵寇,甚得我意。”葉昭笑著,又拍了拍哈里奇肩膀。
哈里奇恭恭敬敬道:“奴才是這麼想的,這個小山頭,早幾個時辰晚幾個時辰拿下來對王爺之總攻並無影響,是以儘量不傷人命,但若王爺下令,一個時辰內陷落它,奴才也定不辱命。”
葉昭微微點頭,說實話,就算養成後世西方世界的老爺兵,那也要靠著領先對方不止一籌的科技優勢和極佳的戰術素養,這是一種榮耀,而並不意味著就貪生怕死,就不勇敢。
見王爺對總兵恩寵有加,更攜手與總兵官一起上了觀望臺,參謀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這王爺的脈,還真就哈帥摸得準。
回身眺望南京城,葉昭又摸出了煙包,這一世吸菸卻是沒有女朋友在旁邊嘮叨了,就算氣勢如虹的紅娘,對自己這個相公,那也是關懷備至溫順有加,想想倒也快哉。
“主子,奴才這就調集火炮上天堡城?”哈里奇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問。
天堡城所在,南京全城盡收眼底,調集火炮上山,可對城內施以毀滅性的打擊。
葉昭擺了擺手,哈里奇就躬身道:“是,主子仁慈!”
從廣州起開始跟隨葉昭,哈里奇現今越來越知道,自己沒有跟錯人,王爺天縱神武,目光遠闊,遠不是常人所能揣測,什麼六王、小阿哥,螢火之光而已,在這西夷東進、悍匪蜂起的亂世,虧得王爺這定海神針,才鎮住這四海滔天鉅變,免了一場天地移位的浩劫。
而王爺常懷仁恕之心,親身所見,那些古往今來的聖君們,大多也不過紙墨留香,後世的美化,似王爺這般的,那絕沒有一人。
王爺是真的心懷天下萬民,而不是整日價兒彈精竭慮部署如何奪權,作為王爺最親信的將領之一,哈里奇對這點比任何人感觸都深,甚至他自己,都常常反思,人之生命,真的這般寶貴麼?乞丐和官員對於國家來說,是完全平等的兩個個體麼?
而國家、個體這類詞彙也是常常聽王爺不經意冒出來,漸漸的學會了,也漸漸的有了自己的理解。
最開始追隨王爺自是為了功名富貴,而現今,哈里奇卻覺得自己運氣賽過了古往今來所有的臣子,遇到這等不可思議的曠世明主,他哈里奇何德何能?竟有幸為這等聖主執鞭勒馬。
聽王爺不欲令火炮兵上紫金山,哈里奇自明白王爺之意,心下更是一陣感慨,只覺得自己也開始悲天憫人,有些聖人的境界了,隨即暗地啐了自己一口,你算什麼東西,破了南京城,可別一時把持不住,聽聞偽王王娘佳麗傾國,別到頭來糊塗一把,偷偷搶了王娘快活。到時惹得王爺震怒,這腦袋上的二品頂戴可就不大牢靠了。
葉昭自不知道哈里奇一時覺得自己擺脫了低階趣味,一時又琢磨如何破城後撈些油水。他吸著煙,眺望落日下好似鍍了一層金色光暈的南京城,輕輕嘆口氣道:“紅娘,周立春還沒有訊息吧?”
“嗯。”紅娘點了點頭。
“城內也沒旁人有訊息傳出吧?”
紅娘又點了點頭。
南京城內有內務局的人,也有飛虎營的人,但都沒什麼分量,人數又少,實在幫不上什麼忙。
現今葉昭只希望城內的“張繼庚”們能傳些訊息出來。
要說這張繼庚,應該是清代最有名的間諜了,他父親乃是縣令,本人則是湖南布政使幕僚,後來落入太平軍手中,遂化名從軍,後來混入北典輿衙,潛入水營拜盟結義,挑動太平軍謀反,事機敗露,卻未查到他身上,隨即他就潛伏進南京城,化名葉芝發,成為殿前旅帥幕僚,盡得太平軍虛實,更聯絡了眾多志同道合之人,和江南大營暗通曲款,奈何當時江南大營向榮昏庸,與他約定七次攻城時間,七次爽約,城中間諜們人心惶惶,張繼庚連夜潛出南京,前往江南大營痛哭請師,諸將震動,江南大營幫辦張國樑留他隨軍,他卻不肯,又回了南京城。
誰知道這第八次,江南大營又爽了約,“大軍復以雨雪不果至”,至此張繼庚終於失敗,被太平軍捕殺凌遲。但他卻不枉是十九世紀中國最有名的間諜了。
葉昭覺得,張繼庚不該是獨立現象,現今南朝軍馬何等強盛,城內那些或為了富貴或被迫投靠太平軍的讀書人,此時想調轉槍口的怕不在少數吧,但城防甚嚴,訊息卻不好放出來。
其實以平遠軍之火炮威力,攻破南京不在話下。莫說平遠軍,當初李鴻章靠上海鉅款裝備而成的西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