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大,因為經歷特殊,雖然沒人知道他真正的過往,但大多知道他是早年參加過天地會後又親近新朝的豪傑,加之為人豪氣、義薄雲天,在布里斯班和金皮,他就是華人勞工的主心骨,華人勞工之間亦或與白人僱主的糾紛,多要他出面調停。
現今坐在蘇老大面前,庫克彷彿仍能感覺到這彪形大漢那一股子英武之氣撲面而來,就好似千軍萬馬嘶騰而來,令人不自覺就矮了半截。
品著來自中國的香茗,庫克竭力希望這次會面能達到自己的目的,用詞也極為小心:“蘇先生,希望您能認真考慮我的建議,不要因為小小的誤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誤會嗎?”蘇老大心裡有一團火,其實在澳洲這些年,雖然他腰纏萬貫,但還是能感覺到白人上流階層對他的排斥,而在海外的一點點紛爭,說起來澳人也並不佔理,奴隸販子在西方世界現今一樣人人喊打,可就算如此,這次衝突變成了澳洲白人排斥華工的導火索。
身處異國他鄉的華人勞工有多麼不容易蘇老大感同身受,華工溫順,可就這麼一個溫順的種群,現今卻在惶惶不可終日中煎熬,只怕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有一群拿著棍棒甚至火槍的白人暴徒衝進來施暴,其艱辛酸楚又豈是面前的白澳總理所能明白的?
“州長先生,你並不能阻止他們傷害華工,不是嗎?”蘇老大嘴角有絲冷笑。
庫克州長滯了滯,無言以對,委實,便是他一再嚴令,可地方上的警察對此多睜一眼閉一眼,甚至一些警察都加入了施暴的隊伍,幾乎沒有治安力量會真正去管這些施暴者。
蘇老大並不再多說,端起了茶杯,說道:“州長先生,請吧。”
庫克州長知道這是中國人端茶送客的禮節,心裡嘆口氣,起身告辭,心裡倒也說不上失望,盡了人事,這般鬧下去也未必壞到哪裡去,說不定便是一勞永逸阻止華工來澳洲的開始。
從玻璃窗看著庫克被僕人送了出去,蘇老大身後,默默站定了一名金髮碧眼的女子。
“不會有事吧?”羅斯小姐碧眸裡全是焦慮,現在外面氣氛有多麼緊張她是知道的,已經有朋友警告她有人要對他的丈夫不利。
蘇老大搖了搖頭,道:“沒事。”
羅斯小姐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低下了頭。
蘇老大道:“怎了?”
羅斯小姐沉默著,好一會兒,說道:“我看到行李箱有一封信”
蘇老大呆了呆,隨即長嘆口氣,說道:“怨不得你這幾日心神不寧,也罷,那本是我要外務部轉給我妹妹的,既然你看到了,若我出了事”伸手輕輕掩住想說話的羅斯小姐的紅唇,柔聲道:“若我出什麼事,你把這封信交給我妹妹,她定然會來尋你,你也見過她”
羅斯小姐眼圈漸漸紅了,但她知道丈夫寧折不彎的脾氣,知道自己說也是無用,他定然不肯現在先走,定要等華人撤得差不多了。
可是雖說馬尼拉華人商會集結了十多艘客輪,每天三趟航班從馬尼拉到布里斯班來載運華工,但上萬的華人,怕沒有半月十數天不可能撤離,更莫說期間還說不定發生什麼變故了。而現在布達佩斯華商首富便是自己的丈夫,定然成了許多人的眼中釘。
蘇老大捧起妻子的手,說道:“我的妹妹你雖然見過,你卻不知道,她乃是中國皇帝的皇貴妃,我只怕我出個閃失,兵連禍結,生靈塗炭,是以寫信叮囑她。”蘇老大清楚紅娘的脾氣,這些年雖然修身養性,但自己有個意外,可真不知道她會作出什麼事來,妹夫疼愛妹妹,便算知道不妥也會由著她,這兩位的雷霆之怒下,澳洲之地只怕都會化為齏粉,隨之整個寰宇都會是一場浩劫。
羅斯小姐卻是聽得一呆,她見過幾次丈夫的妹妹,只覺人親和的很,可是什麼?皇貴妃?是了,早聽說中國大皇帝有位能征善戰驍勇無比的妻子,可不正是姓蘇麼?
蘇老大還待再說,外面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名下人匆匆進來,臉色頗不好看,急聲道:“先生,有暴徒來商行搗亂被打傷,在那些雜碎煽動下,夷人越來越多,怕有些不妙!”
蘇老大皺了皺眉頭,但他知道這股排外風波早晚會燒到他的頭上,道:“我去看看。”回身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寬心,跟著下人匆匆走出。
看著丈夫的背影,羅斯小姐心亂如麻,卻也只能喃喃自語的在胸前劃十字祈禱丈夫平安
鮑里斯本來是倫敦的殺人犯,被流放到澳洲,當時布里斯班便是監獄所在地,十年前澳洲自治政府大赦,鮑里斯才真正獲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