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真的將如符清泉所說,無用而徒勞嗎?
也是同一時刻,她開始覺得,如果這些嘗試無用而徒勞,結果似乎也不壞。
第十章 暮暮情
(手機鈴聲在寂靜的夜裡響起,尖銳刺耳,符清泉剛摸起電話,便聽到那頭楊嫂惶急的聲音:“清泉嗎?你快到醫院來,附一,附一!符主任剛剛突然腦溢血,送到醫院來,人現在清醒了,不過醫生說還得做手術,符主任要你趕緊過來,記住是附一!”)
手機鈴聲在寂靜的夜裡響起,尖銳刺耳,符清泉剛摸起電話,便聽到那頭楊嫂惶急的聲音:“清泉嗎?你快到醫院來,附一,附一!符主任剛剛突然腦溢血,送到醫院來,人現在清醒了,不過醫生說還得做手術,符主任要你趕緊過來,記住是附一!”
符清泉猛地躍起,不顧衣衫單薄鑽出艙外:“現在情況怎麼樣?”
“現在還好,倒下去的時候挺嚇人的,打電話找醫生,照著說的法子急救後人清醒了能說話了。現在送到醫院來做CT,醫生說最好儘快手術,可符主任非要你過來才肯去做手術……”
楊嫂的丈夫原來在符爸還只做車間主任的時候便在他手下做工,所以後來楊嫂習慣叫符爸做符主任。楊嫂說符爸晚上看市電視臺的新聞裡公佈限電名單,居然看到符信重工下面的幾家工廠名列其中。符爸經驗豐富,知道這絕不是公佈個限電名單這麼簡單,但凡上了新聞,總有些後續事端的,這是要打擊或警告某家企業的一個訊號。符爸第一反應要問符清泉,轉念便想這事絕非一夕之間決定的,符清泉八成是知道而瞞著他,所以符爸留了個心眼,另外打電話給還在公司的老人,才知道如今問題不止是限電限產這麼簡單。但凡做家長的,哪怕孩子長到七十歲,在九十歲的老父親眼裡,那也是不懂事的孩子,符爸本就是躁脾氣,一想到符清泉居然膽大妄為,出了這樣的事還想瞞著他,頓時氣血上湧,腦溢血了。
那邊楊嫂以為符清泉在什麼地方應酬或胡玩,還特意叮囑說:“符主任說了,他問題不大,你要是碰到小溪,暫時先別告訴她,她現在受著傷,免得被嚇到了。”
符清泉心道這種事你不說我也知道,鑽進船艙後看南溪緊張兮兮地盯著他,只說公司出了事,反正這些天工廠有事也是家常便飯,南溪並未懷疑。催促船伕靠了岸,又叫醒司機來送南溪回去,自己驅車直奔第一附屬醫院。
路上他盤算著如何應付眼前這一關,因為他曉得自己向父親隱瞞了什麼,那事情的嚴重性足以令父親再腦溢血兩次。
公司被列入輪換限電的名單,開工率只有正常時期的百分之六十;已經裝箱的貨,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各級部門重新開箱檢查;工廠裡這兩週居然也有人來檢查安全指標,美其名曰是要把好質量關,確保安全生產。符清泉氣得不打一處來,要說把好質量關,你們怎麼不去檢查毒奶粉假疫苗呀?要說確保安全生產,你們怎麼不去查地溝油啊?
成天抓住我這裡算怎麼回事呢?
符清泉心裡窩火,那感覺,好像無端被人縛住四肢,勒住心脈,任你原來有通天的本領,如今也只能做困獸鬥。
最難的還不是這些,最難的是他數次打電話給紀晨陽,那小子鐵了心不理他,他再打電話給阿粵,又被阿粵罵到狗血淋頭。
因為那天紀晨陽要回來,阿粵自然想盡辦法拖延,這也是符清泉當初囑咐的,他並沒有和阿粵明說是什麼事,只請他把紀晨陽支開,能支多久是多久。阿粵肯答應,全因為信得過他,所以千方百計給紀晨陽找事,今天要他去督工,明天要他去和技術人員多交流掌握產品特性,後天要他聽調研報告瞭解市場,再後來乾脆把他扔到美國去談收購。如此賣力演出,事後自然被紀晨陽懷疑,以為他和符清泉串通好的,只拿符清泉當兄弟不拿他當兄弟。他揍了符清泉一頓仍不解氣,連同阿粵那邊,也受了池魚之災。阿粵平白無故地被符清泉拖下水,自然滿心不爽,好容易安撫好紀晨陽,正準備找符清泉興師問罪,沒想到符清泉倒撞上門去找抽,那還不是打個正著嗎?
“為兄弟你兩肋插刀,為女人你插兄弟兩刀!為一個女人,值得你這樣麼?”
當然符清泉早做好了被阿粵痛扁的準備,當初下得了狠心調開紀晨陽,自然想到過有何種後果。他沒辦法去和阿粵解釋,南溪不是什麼隨便指代的“一個女人”,而是重過他四肢手足、如同心肝脾胃、早已骨血相融的,一個女人。
原罪,他無端想起這個詞,Original Sin,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