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謐歪著頭痞瞥石崇,乾笑了幾聲後,賣關子似的緩頓道:
“王愷這嫉妒之事有三:其一,眾所周知,豆粥是較難煮熟的,可你想讓客人喝豆粥時,只要吩咐一聲,須臾間就熱騰騰地端來了。
“其二,每到了寒冷的冬季,齊奴的府中居然還能吃到綠瑩瑩的韭菜碎末兒,叫人百思不得其解,此事不單他王愷嫉妒,就連為兄也嫉妒,哈哈哈……騸”
“其三,齊奴的牛從形體、力氣上看,似乎還不如王愷府上的,可說來也怪,王愷說他上次與你一塊出遊,在爭搶著誰先進洛陽城時,你那瘦弱的牛竟然是如快馬般疾行若飛,竟然遠遠超過了他那健壯的牛。鉿”
石崇聽了笑得不行,眾友也非常好奇此三事,叫他趕快透底,否則便不輕易饒他。
在眾人的強求下,石崇不好隱瞞,於是他在得意之餘,饒有趣味地頓句解釋,以吊胃口。
“說便說,兄弟之間齊奴無事可隱瞞。這其一嘛,豆是非常難煮的,對!無錯。但只需事先預備下加工成的熟豆粉末,等客人一到,先煮好白粥,再將豆末投放進去就成豆粥了。”
眾友瞪眼點頭稱道,孟贏溪暗笑他有些小聰明。
“說說其二,這事乃是齊奴討巧。呵呵……所謂的冬韭菜不過是將晾乾留存的韭菜根搗碎,然後摻在麥苗裡,韭菜與麥苗本就形似,一經翻炒加工,就更加無法識分,一般人辨別不出來,當然誤以為是鮮菜。”
大家笑他一肚子的鬼點子,陸機誇道:“難怪令尊石苞在臨終前將自己的遺產分配給諸子諸孫,就唯獨不分給你齊奴,原來令尊對你是信心滿滿,認定齊奴之才足可白手立業呀!”
石崇美美消受了一番,再道:“這其三就小有名堂了,我的瘦牛車總是跑得快,其實那是因為駕牛奴役的脾氣不好。”
見大家眼巴巴地候著下文,石崇乾脆故意喝酒來頓話,“這幫混奴性子野,對牛這畜生根本就不體恤。我只是命他們趕快加速,贏了有賞,哼……結果他們暗下用刀尖來扎牛屁股。”
眾友的暴笑聲打斷了他的話,石崇樂得於留了個包袱,“諸位想想,這牛一旦要是拼上了命地逃跑,它還會輸嗎?唉……這幫無腦子的奴役,牛車爭先贏是贏了,卻被我狠狠地揍了一頓。哼……這幫混奴也不考慮考慮後果,想一想這樣做是否妥當,會不會把車上我這個正值英年的主子給摔死了去!”
“金谷二十四友”齊聲放笑,有數人直接笑了四腳朝天地翻倒去後面抽風。綠珠和孟贏溪也被他的此番話逗得開心,具都掩飾不住笑聲,隨著大家齊樂。
吃了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各種珍禽異獸美味,再加上堪為上乘的美酒,久無盛食的孟贏溪肚子似乎有些不適,於是她急急起身,呼身邊的侍女帶她去尋廁。
穿過彼此相連的宏麗室宇,侍女將她引至一個華美的房室,裡面陳設有極講究的絳色蚊帳大床,以及墊子、褥子等,兩旁還有十數位穿著錦繡,打扮得豔麗奪目的婢女捧著香袋等待侍候。
孟贏溪以為侍女聽錯意,帶錯了地方,於是她無奈地笑道:“姑娘,老身乃是入廁,你怎地將我引到了內室?”
誰知那侍女歉身道:“夫人,這裡便是內廁呀。”
“啊……”
孟贏溪頓時感慨萬分,不敢相信似的搖了搖頭,然後帶著一副吃驚的面孔進去了。
進去之後,老婦人再次慨嘆,這石崇的廁所修建得華美絕倫,甚至還準備了各種的香水、香膏給客人洗手、抹臉。
老婦人入廁出來,婢女們拿著一件華服將人圍住,並上手幫她解衣。
孟贏溪萬般不解,“姑娘,你們這是拿老身做何?”
婢女們卑身釋道:“夫人,入廁之後須得更衣,否則不可出去,以免不潔之味帶至它房。”
為了不叫這些下人們為難,老婦人只得無奈地依規矩行事,“哎喲……真是講究!好好好,更衣便更衣。”
上個廁所都弄得人心惶惶,十分不自在,孟贏溪腹咒著回去殿堂。
石崇總算注意到了行走歸位的老婦人,他知道今日須得晝夜聲色相接,“恆舞”盡興,這綠珠反正也無法共寢,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他於是裝出一副恍然頓悟的神色道:“哎呀,看我這記性。綠珠啊,你有親戚來訪,就不必奉陪了,好生帶親戚四處轉轉,以盡地主之宜。”
“啊……”
綠珠很是驚訝,她根本就沒看到什麼熟人,更別說親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