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我?若是不答應我,又怎會收下庚貼?娘子你實在是太不孝了,為人子女,竟絲毫不能體會岳父母大人的心情,幸好還有我承歡二老膝下――”
“自作多情!”玉露雖然嘴硬,心中卻是惴惴不安,爹孃真的答應了這個無賴?怎能如此草率?會不會只是金風造謠,又或者金甲王府仗勢逼婚,爹孃不得以虛與委蛇?一時間自己也拿不準了,瞪了金風,恨不得撒潑大鬧破口大罵一場,話一出口卻變成了一個字――“滾!”
“娘子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金風只是嘻嘻笑,“娘子叫我滾,我立刻就滾――”說罷便要離去。玉露沒來得及飛起“後心窩連環腳”,他卻轉過身,又退了回來,在玉露耳畔輕輕一語,“娘子,想逃只管逃,可別悶壞了身子,反正府裡的高手太多太閒,不妨也給他們個邀功的機會,”說罷哈哈一笑,衣袂飄飄地走了。
玉露被他正說中心事,當即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身影消失在迴廊深處。一陣秋風呼啦啦吹過,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望著廊上東搖西擺的瓜燈,一個悲哀的念頭慢慢鑽了出來――
――這次的禍......闖得......有點大了......
“金姑娘,”連府僕人看見玉露,忙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問候。
“......”玉露無奈地點點頭,自從她回來,連府上下都改口叫她金姑娘,一面叫一面帶著恭敬而曖昧的笑容,一定是金風這無賴胡說八道,連滿都為虎作倀!想到這恨不得立馬提刀上門,狠狠剁了他方解心頭怒氣,正生著悶氣,卻見“虎”“倀”迎面一起走來。
“好巧,”金風笑著迎上來,“正找你呢,老連請來個波斯舞班,我帶你去瞧瞧。”
“正是,”連滿都忙介面,“他們今早才到的碼頭,本來急著去重山鎮,被我好說歹說才留住,晚上就給金姑娘表演。”
“我曾在京城看過波斯旋舞,”金風不著痕跡地貼近伊人,“手勢繁複,舞姿曼妙,衣飾更是華麗至極,你一定喜歡。”
“金少說的極是,我親眼所見,光是舞衣道具,就裝了好幾口大箱子,”連滿都附和,伸長胳膊比劃。
大箱子?玉露心中一動,故意作賭氣狀,“不看!”
“去吧,”金風以為她還在生氣,忙哄她,“很好看的,不騙你,”知道她愛新鮮,想想又笑道,“那些舞姬,眼睛都長得跟波斯貓一樣,膚白如雪,美豔不可――”怕她吃醋,忙住了口。
玉露巴不得立刻去看那箱子大小,方才忍著演了一會,早就等不及了,向他丟個白眼,抬腳便走。
金風以為她被自己說動,眉開眼笑地追上去,與她並肩而行。
真是一物降一物,金風見玉露......連滿都在心裡感嘆一句,忙跟了上去。
――心應弦,手應鼓。弦鼓一聲兩袖舉,迴雪飄颻轉蓬舞。左旋右轉不知疲,千匝萬周無已時。人間物類無可比,奔車輪緩旋風遲。驪珠迸珥逐飛星,虹暈輕巾掣流電。萬過其誰辨終始,四座安能分背面。
弦鼓一停,蒙著面紗的舞姬輕施一禮,無聲地退了下去。
“賞,”金風滿意地吩咐,轉頭剛要說話,卻見玉露按著額頭,忙問,“怎麼了?”
“頭暈,”玉露揉著太陽穴,嘟起嘴。
被舞姬轉暈了――金風暗笑,便道,“先回去歇著吧,你――”命令身旁侍立的丫環,“服侍著。”
玉露正中下懷,見丫鬟來扶,便作出嬌弱不勝的樣子,顰著眉頭先行離席。
月黑風高夜。
舞班歇在離後門不遠的西廂房,道具舞衣早已收進箱子搬上了馬車,只等明個一早就套馬上車,出城趕往重山鎮。
玉露躡手躡腳摸到車旁,左右看看無人,一掀車簾鑽了進去。她白日裡已經觀察好,衣箱不僅大小可容人,箱上還鏤空刻著許多花紋,躲在裡頭也不怕被悶死,雖然還是有點風險,不過關係到自己的終身大事,也只得鋌而走險了。
她將匕首叼在嘴裡,跪下開啟衣箱,把裡面的舞衣翻出幾件來,剛想跳進去,卻又皺起了眉。自己進去衣服放哪?扔在外頭豈不會露餡?眼珠一轉,抓起舞衣便往身上套,她穿著薄薄貼身夜行服,外頭套舞衣倒是毫不困難。胡亂套好,別起匕首,一手撐起箱蓋,想想就要逃出囚籠雲開月明,不禁心花怒放,偷偷叫一聲,“來了!”便要抬腿,忽覺頸後一麻,軟軟倒了下去。
咯噔,咯噔――玉露睜開了眼睛,四面漆黑,只有單調的咯噔聲有規律地迴響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