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違抗,陰著一張臉慢沓沓上前來,玉露見他喪氣模樣,很是快意,笑嘻嘻地側身坐著,手指點一點桌上卦盤,故意說得響亮,“看來今天八字不合卜算,倒合磕頭呢!”
那阿戈被迫當眾磕頭認輸,本就心中冒火,玉露這一句更是火上澆油,當即血衝面門,怒不可遏,想也不想手底一探,一道白光唰地飛出,直奔玉露而來。
玉露畢竟家學淵源,功夫雖不濟,卻不失自保的警覺,手中早有防備,見白光撲面而來,玉腕一動,八卦盤旋轉而出,與那白光半空中撞個正著,當地一聲,火星四濺。
堂中諸人聽得清楚,不禁心中都咯登一下,卻見玉露妙目一閃,掃過整個大堂,不慌不忙地站起,伸手從背後繡著山水的紗屏上拔下一柄柳葉刀,兩指夾住刀柄,只看了那阿戈,眼裡透出一股凜意來,“輸不起便是輸不起,使陰招又算哪門子本事!”
“阿戈!”老者面色大變,瞪住兒子,“跪下!”
“慢!”玉露一甩手,柳葉刀釘到桌面上,銀絲纏繞的刀柄在陽光下微微顫動,光茫閃爍,“哪根手指動的刀子,就哪根手指留下!出手便要人命,跪一跪就能了事?若我學藝不精,方才中了刀,此時還有命站在這裡麼?”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老者聞言一時默然,片刻方咳了一記,站起身深施一禮,這才開口道,“犬子生性魯莽,行事未免有欠思忖,冒犯了先生,老夫在這裡賠過不是,先生汪涵海量,還請多多包涵,”說完微一轉頭,使個眼色,後面的僕人忙把一個錢袋呈上來,輕輕放到桌上,便聽得老者又道,“這一點小小心意權作卦資,望先生莫要嫌棄。”
那錢袋繡工精巧鼓鼓囊囊,看那隆起的形狀,便可猜出其中裝的自是銀子,而且還是――
好多銀子啊,真的好多啊~~不如收下?人家也給的誠心實意的――蕭玉露!!!玉露醒到自己走神,忙挪開眼,心底痛罵自己――有點骨氣好不好!就知道銀子銀子,傷了本姑娘花容月貌,難道還不值這些銀子麼?便昂然道,“嫌棄豈敢,然受之無由,不必了。”
老者眼見玉露不依不饒,圍觀諸人都聚精會神地瞧著,場面好不尷尬,只得又道,“不知先生如何才肯原諒犬子?”
“三――”玉露伸出三根手指,“――十個響頭,三千兩銀子。”
眾人嘩地一聲開了鍋,卻被玉露一個手勢遏住,正色道,“這三十個響頭,非是為我解氣,而是為齊天下的卜算先生掙臉,三千兩銀子,更不會進了在下荷包,就讓店家在門外搭起粥鋪,廣濟無家受飢之人,於人於己,都是功德,尊客意下如何?”卻將這名頭推到了老者身上,諒他礙於臉面,又不缺銀子,定會答應。
老者眉間一滯,極快地舒展開,“為善之事,老夫自是首當其衝,拿銀票來,”遞與玉露,“便由先生作主。”
“好!”玉露拿了銀票,“掌櫃的!”掌櫃正支著耳朵聽著,忙跑上來,“請陸先生吩咐。”
“這三千兩就交給你開棚賑粥,”玉露一把將銀票拍在桌上,環視四周,“在場的各位都是見證,若你敢動歪腦筋中飽私囊,本先生火眼金睛,千里萬里也決不放過你!”
“不敢,萬萬不敢,”掌櫃緊忙介面,“陸先生放心,”向周圍拱拱手,“各位鄉親,若我敢不聽陸先生的吩咐,起半點貪念,就叫蒼梧郡全郡老小一人一拳打死我!”
玉露點了點頭,眼角掃見怒容滿面的阿戈,惡惡地一笑,“三千兩有了交代,該三十個響頭了。”
“你做夢!你算什麼東西,敢讓――”阿戈雙手攥成拳頭,恨不得把玉露撕成碎片。
“住嘴!”老者厲聲喝住他,“跪下!”
“父親!”
“跪下!”老者一腳踹在他腿彎裡,怒斥道,“還要丟人現眼麼?快給先生賠罪!”
阿戈被踹倒在地,怒視玉露,卻直著腰不肯磕下頭去。
“你是拜這八卦盤,又不是拜我,瞪著我做什麼?我年紀輕輕,當不得如此大禮,也沒福氣消受你這種徒弟,”玉露笑吟吟閃開身,“三十個,多一個你便賠了,不如請各位幫忙數著,大家說好不好?”
周圍的人看得熱鬧開心,豈有不起鬨之理,老者聽見一片叫好之聲,愈發掛不下臉來,瞪了兒子低吼,“磨蹭什麼?!”
阿戈見父親面色不善,再不敢執拗,只得咬牙磕下頭來,眾人跟看戲一樣,都抻長了脖子瞧著,口中高聲齊數起來,“一、二、三、四――”
玉露悠閒落坐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