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節斜睨著寧瑞澄,冷笑著道:“我倒是想不氣!本來麼,今兒個你回門,多好的日子?偏這兩個人,說起來比咱們都年長!這樣的沒腦子!也不想一想,大伯父即使傷了祖母的心,被貶到劍南去了,可難道不是祖母的骨肉了?祖母向來慈仁,否則就憑大伯父之前做的事兒,換做了其他人,能是流放劍南就算了的?如今祖母還在呢,她們又是穿重孝又是鬧到嫡親叔父門上來,這是惟恐劍南沒人小覷了大伯父和大伯母去嗎?還是這雍城侯府的門都長了刺,她們好好兒上門會扎著?!沒點兒眼力勁!”
又罵隨寧瑞澄、寧瑞婉而來的下人,“娘子們掛心著父母急糊塗了,你們這許多人難道也都昏了頭?!兩位娘子做這樣丟人現眼的事兒,你們一不勸說二不阻攔,是存心想看著你們娘子聲名掃地是不是?黑了心肝的東西!”
眾人都被罵得不敢作聲。
寧瑞婉卻從卓昭節的話裡聽出了些別的意思——她忙按住終於從驚愣中醒悟過來的寧瑞澄——試探著道:“照九弟妹這麼說,咱們父親母親……都還好好的?那怎麼聽人說祖母好幾日都不見九弟了?從來祖母最疼愛九弟的。”
卓昭節冷笑著道:“四姐這話說的也真是可笑!祖母是偏疼著點兒九郎,這個長安上下都知道。可難道這樣祖母就不疼你們了?四姐你也說得出口這話,我雖然進門才一年,可閒來也聽府里老人說過些往事,你敢說祖母對你沒有半點兒祖孫之情?!”
她如今雖然還是指著大房姐妹罵,但卻已經跟著寧瑞婉的“九弟妹”叫四姐了,這變化,大房姐妹當然聽得出來,寧瑞澄才被打了,還在下不了臺。寧瑞婉性情本就不如這個長姐剛硬,如今又聽說父母還在——那這會和二房拼命就太笑話了,所以用力掐著寧瑞澄的手,示意她沉默,自己則是順著卓昭節的語氣哭訴道:“九弟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們還能說什麼?然而不久之前大姐在山南接到訊息,道是咱們父親母親俱被二叔和九弟害死在了劍南。原本父親母親偌大年紀流放咱們就是提心吊膽的,九弟妹也為人子女,若是換了你,你會不急嗎?結果咱們心急火燎的進了長安,到祖母門上一打聽,聞說祖母好幾日沒肯見九郎了,怎麼能不信了這話?”
繼而哽咽,“方才咱們說話是急了點,可咱們身受父母之恩幾十年,至今未報一絲,乍聞噩耗,焉能不失了分寸?如今還求九弟妹給咱們一句準話罷——父親、母親和諸位兄弟,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樣子?若是他們都安好,就是叫咱們姐妹即可撞死在這兒給二叔賠罪,咱們也是心甘情願的。”
卓昭節聞言,又是一聲冷笑,道:“四姐這話說得我可不敢當!怎麼說也是嫡親骨血,動不動就要撞死了賠罪,合著咱們雍城侯府草菅人命到了這樣的地步?我進門以來卻是從來沒聽說過的!”
“是是是,我又急得說錯話了——咱們父親母親到底怎麼樣了?”寧瑞婉說著,作勢要跪,悽悽楚楚的道,“我求九弟妹了!”
“我是你弟妹,可不敢當這樣的禮!”卓昭節冷笑著避開,使個眼色,寧嫻容會意,立刻上前親親熱熱的挽住了寧瑞婉的手臂,不使她當真跪下去,口中柔聲道:“四姐你這是做什麼?九嫂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最是心軟不過的,你們好好兒的上門來問,這府裡上下,哪個大膽的敢攔著不叫你們進?你們說你們鬧成如今這樣子,我與涵郎倒沒什麼,這叫祖母和父親知道了心裡豈不難過?現下鬧成這個樣子,丟的是咱們家的臉,倒叫外頭看了笑話去——雖然大伯被奪了爵又流放了,可大姐現下還有誥命在身呢!傳了出去……你們說說你們這會這事做的,九嫂哪裡能不氣?不只氣你們不知道輕重就鬧上門來,還穿了這晦氣的孝服,更氣你們……這是自毀前程啊!”
本來寧瑞婉因為懼怕寧搖碧,就不贊成鬧上門,她倒不是不孝,但雍城侯有寧搖碧那麼個兒子,他是怕人到門上來鬧的主兒?他不去人家門上找麻煩就很不錯了!何況牆倒眾人推,如今祈國公爵位都被奪了,祖母又一心偏著雍城侯父子,她們兩個出了閣的女兒根本就是孤苦無依,這麼上門來鬧騰除了更加惹氣與吃虧外還能落什麼好?倒不如忍耐下去從長計議。
奈何從山南趕回來的寧瑞澄堅持,寧瑞婉拗不過長姐不得不跟了來。方才聽說父母尚在世間,心裡就是一突——寧戰和歐氏既然沒死,她們卻先把二房得罪了,不說自己怎麼樣罷,這不是給遠在劍南的親人招災嗎?
寧搖碧可是以睚眥必報出名的!
如今卓昭節既然給出臺階,寧瑞婉也顧不得寧瑞澄受的委屈了,忙不迭的先順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