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去翠微山之前,曾與我說過,大房那邊的寧四娘子,嘗為婚事求過父親。”卓昭節將寧瑞婉的祈求之事大致說了,“後來蘇史那提醒我,道是此舉怕有詭詐。前兩日皇后娘娘果然也是這麼疑心的,又把我召進宮裡問了。”
遊氏聽得一陣陣心驚,道:“原本以為雍城侯既然只得九郎一子,大房那邊關係再不好,總也是單門獨戶的,又不天天見面,也沒有公帳。怎麼說,你過去之後就當家,上頭也沒有婆婆日日盯著,這日子料想不至於艱難。不曾想就趕上了這朝鬥!”
卓昭節倒不怎麼在意:“朝鬥就朝鬥罷,就算沒有現在這一場,一旦太子登基,延昌郡王這派總歸是會起心思的。”
遊氏嘆了口氣,道:“只望皇后娘娘如今就擔心上了這一點,有萬全之策才好!”
話是這麼說,但到時候太子做主,前人遺詔,他不承認,又能怎麼樣?
卓昭節道:“日子還沒到那裡呢!如今聖人只是精力衰減,再說,咱們憂心到的,聖人與皇后娘娘哪裡會考慮不到?”聲音一低,“我卻更懷疑,聖人的精力,未必這麼兩年就衰減到了需要太子代為監國的地步……”
遊氏頓時警覺起來:“難道是……引蛇出洞?!”
第三十九章 新人
卓昭節點一點頭,慎重的道:“聖人與皇后娘娘都是極精明的,本來當初擇真定郡王,雖然有皇后娘娘的偏愛在裡頭,但更多的卻是為了不至於手足相殘。這兩年來,聖人與皇后娘娘儼然已經坐實了真定郡王皇太孫的地位,若是將來真定郡王不能繼位……”
遊氏會意,道:“若是這樣,真定郡王與太子妃都難保得性命,連慕家、雍城侯,前途也是莫測……聖人與皇后……尤其是皇后娘娘,是決計不想看到綠姬得勢的。”
“但聖人與皇后娘娘如今年事確實已高。”卓昭節低聲道,“若聖人當真……屆時太子登基,可就說不準了。所以,我想聖人與皇后娘娘既然這兩年一直公然抬舉著真定郡王,以這兩位的睿智,豈能不為真定郡王剷除後患?”
“兩年前咱們家就被波及到了,這一回但望不要再被捲進去才好……”遊氏聞言,對女兒和女婿的擔心少了些,卻為自己和兒子們擔憂了起來,苦澀的一嘆,道,“這兩年你們祖父獨自一人在翠微山別院,怕的大約就是這個……可現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躲過去?”
卓昭節安慰道:“祖父都避到翠微山去了,這兩年連侯府都沒回,我想皇后娘娘大抵是不會追究咱們家了!”
“不一定的。”遊氏搖頭,道,“你們祖父曾任太子詹事,又教導過延昌郡王,延昌郡王對你們祖父一直執著弟子禮——這些也還罷了,最緊要的是你們祖父處政有方,打理戶部這些年來,竟是滴水不漏!兩年前,你道聖人與皇后娘娘為什麼要拿你小姑姑說事?無非就是戶部那邊連聖人都挑剔不出什麼,你說聖人與皇后娘娘能放心麼?”
卓昭節聞言也是微微變色,敏平侯是有真才實學的,這也就意味著一旦他起復,立刻就能為延昌郡王幫上手。
這樣的人,對於一心扶持真定郡王的帝后來說當然是能除則除了。
母女相對沉默了片刻,卓昭節振奮精神安慰遊氏:“怎麼說祖母在聖人跟前也是極有體面的,祖母又最疼愛九郎不過,回頭請九郎從中轉圜。延昌郡王這邊,到底不可能靠著祖父獨自支撐的,畢竟祖父年歲也是長了,總歸操勞不了幾年,必然還是要致仕。其他人家6和咱們總歸關係不很大了。”
遊氏嘆了口氣,道:“但望如此罷。”
卓昭節回門之後頭一次回孃家,又是古盼兒有了身孕的時候,她不想只說這些叫人心緒沉重的話。想了想就轉了話題,道:“我聽說三表姐就要隨三表姐夫赴京趕考?”
“不錯,我這幾日已經在打發人收拾屋子了。”遊氏點一點頭,道,“約莫十天之後他們就要到了。”
卓昭節沉吟了片刻,道:“可是有什麼緣故?”
遊氏聞言,讚許的看了眼女兒,道:“你這兩年倒也沒有白學,著實比從前精明瞭許多!的確,燦娘和那白子靜這麼早就北上,確實是有緣故。”
“我想鶯娘這才多大,三表姐自是不好帶著她上路的,那就是留在白家——雖然伏舅母是鶯孃的嫡親祖母,斷然沒有虧待了她的道理,然而三表姐未必捨得的。”卓昭節微微一笑,說道。
鶯娘即是遊燦和白子靜的嫡長女白聞鶯,去年夏末落地,算起來到現在還沒滿周。在這樣的時候遊燦離開女兒——而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