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看時辰不早,也就告辭而去。
他們走的也巧,馬車才出坊門,林鶴望也回來了。只是此刻長安已經落過兩層雪,白子靜這邊把車簾掩得緊緊的,未曾看到,車伕也沒留意,反是林鶴望在青樓裡飲多了幾盞酒,又騎著馬,認出是敏平侯府的馬車,曉得多半是到自己家去的。
常到林家來的,都是遊氏等女眷,林鶴望如今喝得酒氣熏熏,不宜見長輩——何況他的傷是遊煊所為,對遊氏等人總是不太喜歡,又記恨著當年卓昭節似乎有厭惡自己損傷後的容貌之舉,覺得既然對方沒發現自己,不須下馬見禮這是最好不過了,當下一提韁繩,避到道旁去了。
但回到家裡,還是向章老夫人打聽了一下:“母親,今日敏平侯府的人來過?”
章老夫人淡淡的道:“方才有人告訴你了?不是侯府的人,是子華的弟弟和弟婦。”
“原來是他們?”林鶴望皺了下眉,當初在懷杏書院,他的前程被認為在白子靜之上的,如今白子靜好整以暇的溫書備考,自己卻……
察覺到兒子情緒的低落,章老夫人也有點不忍,她覺得遊燦說的既然林鶴望已經不能科考了,索性去教導學子也是不錯的,總歸也是體面的行當,就說出來安慰兒子,道:“今日我與他們商議過了,開春之後,咱們就回秣陵。”
“什麼?”林鶴望臉色立刻一變,道,“為什麼?”
他立刻想到,“莫非侯府容不下我們在長安?”
“侯府是什麼人家,要不想咱們在長安當初咱們能進得了這長安城?”章老夫人皺起眉,訓斥道,“你打哪兒聽來這些瑣碎的話?真是不名所以!”章老夫人不是真的對兒子被毀了前程就這麼放得下,可她更擔心兒子心裡的怨懟不能消除的話,以後遲早有一天會惹下不能惹的麻煩的——當初林鶴望去欺侮遊家的外孫任慎之可不就是有些癲狂了才會那麼大膽子?
所以她只能處處說好話,“是親家想的周到,這長安花費比江南不知道高了多少,而且氣候也壞,哪裡比得上咱們江南的水土養人?這幾年住下來,我越發覺得身子骨兒不對勁了!早就想回去,只是一直有些懨懨的沒定日子,今兒個子靜和燦娘過來說親家寫的信,我覺得你岳母說的也有道理——瑰娘和寶郎就要開蒙學東西了,長安這邊聘個西席既貴又麻煩,還是回了江南,咱們本鄉本土的好打聽。並且子靜明年下場,不管中不中,鶯娘總要被接到他們身邊的,如此你岳母騰出手來,教導兩個孩子,她也能幫把手。”
然而章老夫人這麼說,林鶴望思索著,卻是冷笑不已,道:“難怪要咱們回秣陵,這還不是要看白家的臉色嗎?”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章老夫人雖然有引導兒子處處往好的地方想的打算,聞言也有點生氣了,“你岳母這是全心為你考慮!她的女兒她會不知道嗎?根本就是個扶不起來的東西,你不好,她的女兒能得好?她怎麼會害了你?”
林鶴望哼道:“母親,咱們若是要回江南,為什麼不回震城?憑什麼到秣陵去寄人籬下?”
這幾年來,這還是林鶴望第一次提到要回祖宅,不管他心裡甘心不甘心,好歹是願意提了,章老夫人倒是鬆了口氣,恢復了溫和之色,道:“你說的也對,若非你岳母的建議,我也贊成既然回去,當然是回咱們震城的。”這才道,“但你岳母說,崔山長很是想念你,我聽那意思,是想你回書院裡去……畢竟山長這兩年身子骨兒一直不好,連遊家那幾個孩子都不能教導了,你總歸是他以前的得意門生,教導書院裡那些士子是足夠了的,所謂……”
林鶴望眯起眼,道:“去書院教誨學子?”
章老夫人沒察覺到兒子的異常,還覺得親家這個建議不錯,欣然點頭道:“可不是嗎?懷杏書院在整個大涼都是名聲赫赫,倒也不算辜負了我兒的才華。”
“……母親已經答應他們了?”林鶴望用力捏了捏拳,才沉聲問。
章老夫人道:“是呢。”她終於發現兒子臉色似乎不大好看,詫異之下,想了想道,“你若是實在不願意去……那咱們還是直接回震城?”
林鶴望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平靜的道:“這兩年在長安也受了卓家不少照顧,走之前,理當登門致謝,母親年歲長了,從前總叫母親操心,我看……這回還是我與四娘去罷。”
章老夫人呆了一呆,不意他忽然懂事起來,又聽林鶴望道:“如今正是年關,恐怕卓家正忙著,正月裡咱們再去。”
“難道是心裡有了奔頭,一下子就變好了嗎?”章老夫人總歸是把兒子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