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個報酬之事晚些再說,只是我跟張管家來得急,又替縣令大人擔心,因而連午飯都顧不上吃,不知是否可以先。
“晚飯我自然會安排,不如道長先來看看我家老爺究竟有沒有中邪。”
孔方見對方心急,心中更是得意,剛剛想好的價碼立刻又翻了個倍,他呵呵笑道:“夫人放心,我進府之時就已仔細觀察過,貴府確實有邪氣,而且是水中之邪,夫人,我說得有對?”
簾兒瞥了一眼張旺,見他站在門口心神不寧,眼睛不時瞅著外面,便對孔方道人淡淡道:“你說得對,我家老爺的病是和水有關,既然道長未吃晚飯,那也不急這一時,道長先去吃了晚飯再說。”
她喚來宋妹,命她先帶孔方道人去吃飯,自己則又回來李清房內,坐在床邊呆呆地望著他,她伸手撫摩他的臉,用深澈的、溫柔的同時也是探詢般的眼光細細審視他的臉龐,來彌補自己平時的不敢細看,他寬大的臉上泛著紅光,象晴空的的早晨,他的眼睛輕輕閉合,露出幸福、又快活的神情,而那筆直高挺的鼻樑、那稜角分明的嘴唇,顯得他剛強出眾,在這個時候,簾兒覺得他是天下最俊美的男子,簾兒慢慢地將臉枕在他寬闊的胸前,聽他均勻而有力的心跳。
半晌,她抬起頭來,挺直了腰,起身便向快步廚房走去。
天已經黑了,月亮皎潔,將大地灑滿了銀輝,在內宅的小院裡已安放了一張桌子,桌上香燭符紙一應俱全,酒足飯飽的孔方道人開始驅邪捉鬼,只見他披頭散髮,黑色的道袍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他跳著象蛤蟆一樣的步子,左手舞動招魂幡,右手輕搖招魂鈴,兩隻綠豆眼放射出炯炯的藍光,直盯著縣令大人的屋子,口中唸唸有詞,不時發出一陣夜般的怪叫,象是在招魂上身,但更象在抒發內心的悔恨。
剛才他開出了生平的最高價,三十貫,不料縣令夫人竟眼都不眨一下,答應了,孔方道人此時的心象蟻噬般痛苦,彷彿他自己倒中了邪,早知道自己就開價六十貫、不!一百貫。
他的動作越來越瘋狂,並且開始變形,象一隻抽筋的猩猩,帽子甩掉了,桌上的香燭打翻了,手中的招魂幡只剩一根光桿,幡兒被宋妹的幾個孩子拾去墊了狗窩,就在孔方道人悔恨得幾乎要撞牆之際,他將叫嚷聲終於將李清吵醒了。
李清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伸手卻抓了空,簾兒不在身邊,他只聽見院子裡傳來一陣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叫聲,卻隱隱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他的細細想了想,漸漸地,眼中露出一絲訝色,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想到的答案,再也顧不得身子虛弱,一把甩開被子,赤著腳、踉踉蹌蹌向門口走去。
簾兒正站在門口看這個道人的表演,只要有一線希望驅去李清體內的邪氣,花多少錢她都不在乎,她忽然若有感,一回頭,卻見李清站在她的身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院子裡的道人。
“公子,你怎麼光著腳?快!快上床去。”
李清彷彿沒有聽見,他衝出門大喊一聲:“孔方老道,是你麼?”
第八十四章 海家的把柄(一)
道做夢也沒想到,堂堂的義賓縣縣令竟然就是自己從,他張大了嘴,兩隻綠豆眼變成了核桃,僵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彷彿真中邪一般,李清對他了解甚深,自有替他驅邪的高招,他隨手抓過一把銅錢,往孔方道人面前一撒,銅錢落地叮噹作響,彷彿如來的木魚兒敲響,立刻便使孔方魂魄歸竅。
“我要良田千畝,家財萬貫、還要道觀一座,美女若干。
一時間,孔方道人的心中閃過無數的念頭,呵呵!他是縣令,是一縣的父母官啊!
“李清,你不是在張府嗎?怎麼到了此地,還、還。他大腦裡亂成一團,彷彿遇到了平生最不可思議之事,竟說不下去。
“說來話長,老道,你又在捉鬼麼?”李清看了看滿地的香燭紙馬,回頭向簾兒望去。
簾兒已經替他把鞋子拿來,又將袍子給他披上,有些驚訝地問道:“公子,他是我請來驅邪的,我不知道你們竟然認識。”
李清笑笑點點頭,“孔方老道是我的故人,只是他捉鬼的手段還不如我,你先把他帶下去,好好安頓了。”
他又回頭對孔方道:“我以為你早得道昇天了,現在看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不過既然遇到了我,好歹得續一點香火情,你先在我府中住下,我過些日子再安排你。”
孔方道人大喜,草草收拾一下便跟簾兒去了,遠遠還聽見他的聲音,“你家李郎的老底我都知道,若你肯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