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了。
一旁傅珂的眼睛卻是紅了起來。
她紅著眼睛怨毒地死死盯著傅珺,良久後復又低下頭去,淡聲道:“祖母教訓得是。孫女兒言行不慎,這便向您請罪。”說罷她雙膝一屈,便即跪了下去。
傅珺早在她開口說話之時,便適時離開了侯夫人的身邊,退至了一旁站著。此刻見了傅珂的舉動,再看看侯夫人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傅珺覺得,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侯夫人真是打一個捧一個,時時不忘在三房挑起矛盾啊。
現下倒真是好,莫說是傅珂了,便是鄭氏對傅珺只怕也生了恨意。雖然傅珺並不覺得這恨會讓人難受,但是,往後她總要在三房過日子啊,侯夫人這是完全不想讓三房安生的意思。
雖心下腹誹,但傅珺卻也知道,此刻她不論說什麼都是不宜的。於是她便也垂下眼眸,繼續做出一副安靜少語的樣子來。心中唯願這場戲趕快唱完。
侯夫人說完了方才那一大通話之後,似是又有些累了,此時見傅珂直挺挺地跪在面前,她的眼中便露出了幾分不耐,揮手道:“得了,起來吧,別杵在這兒跪著了。祖母只告訴你一句話兒,侯府姑娘的膝蓋沒那麼軟,往後你也別動不動就跪,沒的叫人瞧出小家子氣。”
侯夫人這話明明不是狠話。亦帶著勸告之意。可偏偏的,這一字一句直戳得鄭氏的臉紅了又白,眼眶卻已是發紅了。
那傅珂的臉色卻已是一片鐵青。
饒是她小小年紀便心胸不凡,卻也終究還是小了些。今日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幾次三番地被人打臉,如今還能站著已經很了不起了。
看著傅珂那張青灰色的臉,傅珈心裡終於好受了一些,心中暗忖:祖母說得還真是對,這些小地方來的上不得檯盤的東西,可不就是小家子氣得很麼。
她這般想著。那面上的寒意便褪了一些。重又端起了茶盞來啜了一口茶。
此時便聽侯夫人又開了口,語聲淡淡地道:“五丫頭舉止失當,便罰抄女則五百遍吧,何時抄完了何時才能出屋。”說罷她又轉向一旁的於媽媽道:“你去叫兩個嬤嬤跟著五丫頭。將她身上那些壞毛病改一改。待五丫頭出屋時再叫嬤嬤們回來。”
侯夫人那不冷不熱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房間。於媽媽忙應了聲是。而傅珈那端茶的手微微一頓。旋即她的唇角便勾了起來。若不是礙於場合,她真是要笑出來。
所以說,上不得檯盤的東西果然是沒好下場的。傅珈一面想著。一面鄙夷地掃了一眼傅珂,心裡覺得大為舒暢。
侯夫人說完了這番話,又對鄭氏和聲道:“三郎媳婦,你也別怪我多事幫你管教五丫頭,實是她這舉止上頭缺漏處甚多,我也是為著你們三房著想。”
鄭氏此時還能有什麼說的?不過喏喏應是罷了,還要多謝侯夫人出手相助。
侯夫人便向鄭氏擺了擺手,叫她與傅珂皆歸了座,又笑著對傅珺道:“四丫頭卻是個好的,祖母卻是要賞你才是。”說著她便吩咐素雲去裡間捧了個匣子出來,裡頭卻是一支碧玉流蘇簪子,看那玉色通透如水、青碧如天,一瞧便是上好的物件兒。
侯夫人便將簪子賞了傅珺,道:“你讓了名額予旁人,祖母不能叫你白白吃了虧,這便算是祖母補償你的吧。”
傅珺略推辭了一番,便也將東西收了下來。
反正侯夫人的東西不要白不要,她本來就受了委屈,還差點被傅珂扣上一頂謀害繼妹的帽子。侯夫人只用個簪子扯平了這事,傅珺還覺得自己吃虧了呢。
侯夫人的東西賞罷,那廂張氏便也進了門,道花廳已經佈置妥了,請侯夫人入席。
侯夫人此時真是心情大好,便又招手叫了傅珺過來,親攜著傅珺的手,帶著她一同去了大花廳。
今晚花廳裡也只擺了三席酒,除了侯府幾房人之外,又額外請了王晉與袁恪赴宴,那程甲自也跟著一起來了。
王晉與袁恪自春闈過後便未曾回姑蘇,而是留在京裡等著放榜。傅庚不知是出於怎樣的想法,卻是將他二人邀來參加了侯府的晚宴。至於程甲,那更是今日晚宴的主角之一,自是必須參加的了。
在宴席之上,平南侯果然滿面喜色地宣佈了三房將白石書院的名額讓予程甲一事,自是贏來了眾人的稱讚。那程甲更是當堂便向傅庚長揖致謝,又隔著屏風謝了傅珺。
傅珺聽這程甲的名字也不是一兩回了,今日卻是頭回相見。她隔著圍屏看去,卻見那程甲生得倒是頗為俊俏,一雙桃花眼未語含情,一看就是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