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過去,再度醒來時才得知自己已身在萬芷酒樓。
玖丫勉強笑著,端起瓷碗,安撫我服下還冒著熱氣的湯藥。不多時,胃便暖和了起來,加上被優質錦棉簇擁到不願動彈的手腳,從內到外,整個人都像被高溫化開了般,悠哉遊哉,恍入仙境。
——原來,自己這麼容易滿足。
我吃了一驚,懊惱起來,才又想到驁鄴。紈袴子弟?我搖搖頭,不想就他的人品深究下去,而轉念盤算起了往後的生計。無從下手吧……我翻身思忖,玖丫的輕鼾才略微明顯。對於鼾聲,恐怕沒有哪個少女比我更精於忍受,甚至,還掌握的爐火純青。不覺,我的嘴角已微微上揚,旋即便合上了雙眼。
借喜寶吉言一句:明日的困苦自有明日來擔當
第二天,一覺醒來,便覺渾身乏力,痠痛不已。我倒忘了,昨夜還被群毆來著。不過,那樣大義凌然的樣子恐怕再難看見了吧。我卸下怨氣,蹭了起來。
“田姐,你醒啦?”
玖丫放下手中的活兒,忙不迭上前服侍。
“我自己行。”說著,我試著推開她的手,可後一秒,又被她壓了回來。
“門玖想明白了,田姐你自食其力活的自在,現在卻為了我,無端惹來禍事。玖丫無以為報,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別作踐自己!”
手勁不明不白就竄了上來,驚的她輕呼。我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冒失,轉而緩過語氣,道:“還有……託你的福,我才找到了離開那鬼地方的理由。老實說,我早就不想在那裡幹了。更何況,你也看到啦,我混的也不怎麼樣,反倒弄巧成拙了。”
聽我這麼說,她為難起來,口中卻仍然堅持要輔助我穿衣洗漱。我自然不是個愛逞強的人,尤其是像現在——手臂的動作稍大點就扯著背脊痛,更需要特別關照。
“好啦,過來幫幫我吧。”這一說,我倆都笑了。
穿戴的時候,玖丫向門口的看守要了早飯,後又說:“小爺吩咐過,要是您有什麼想吃的,可以使喚外面的人,他們是不會怠慢的。”
“他有來過?”
我偏過頭,方便她幫我梳頭。
“小爺就住在隔壁,說是白天都在。”
“唔!”
我不再說話,盤算開來。等吃過早餐,我第一件事就是讓玖丫去請王築。他果然有意等我,難說這大年三十會沒有達官貴人拜宴設席,更難說請帖喜箋中會沒有王築的大名,這一番,也可見我這件事的嚴重性。
不多時,王築便被玖丫讓進了屋子。剛見到我,他就疾步上前,正要開口才覺得尷尬,收住了腳步。
“小爺這邊坐。”
我有些嚇到,更怕玖丫看出了我與王築的那層關係,便急急忙打著圓場。
就座看茶,門玖招呼的周到。我卻找不到契機啟開話題,只能無所事事地磨蹭雙腿。主人不語,客人亦沉默下去。氣氛差到了極點,連預想的那些說辭都跟揉成了一團一樣,黏黏糊糊,在喉嚨口不得吞吐。
“田姑娘,”王築先道:“你就安心在此好生養傷,劉兄人不壞,只是事先……為何不找我幫忙?姑娘是看不起在下嗎?”
我搖頭,低下眼皮,內心更作著空前激烈的鬥爭。哪裡有這樣理解事情的男人,窯子裡的夥計,也配得上看不起人?若是讓我攥著與他的那種不乾不淨的關係去討好處,教人怎麼看我。可——我縮的更緊——驁鄴一定看出了什麼呀!沒人會憑白無故救個不相干的人,尤其是比娼妓還不如的,像我這樣自甘墮落、混跡在窯子裡的女人。
咬咬牙,我抬起眼瞼道:“小的有個不情之請,望小爺不要推辭。”
“……只要在下能辦到的,絕不二話!”
“玖丫你來,”拉過她,我又對王築說:“小爺,你看我這妹子,手腳麻利,又老實又勤快,雖說在暗門裡待過,可好在身家清白,還尚是黃花閨女,你若有心便幫小的我——”
“田姐!”玖丫逃也似的抽回手,好像離了我的手便能左右自己的命運般。可我知道,她是怕我抱著豁出去的態度安頓好了她,最後卻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我重抓住她,不理她的反抗又道:“小的知道贖個身對爺來說易如反掌,若收於小爺門下,小的是再放心不過的。還望小爺成全。”
對方押著茶,躲著我急切的眼神,終開口道:“田姑娘倒將別人安排的妥帖,你自己呢?”
“小的沒本事,福氣又薄,”一不做二不休,我只將玖丫推向他,又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