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
田大花多少有些不放心; 在電話裡好生囑咐了一番,叫茂林一定好好照顧著,這小夫妻沒個長輩在身邊; 怕他們有些月子裡的講究不懂。好在姚青竹已經是第二胎了,自己也表示會多加註意。沒有婆婆; 孃家媽媽也不幫,這姑娘卻不矯情,跟田大花說不用擔心,保證他們小夫妻能忙過來。
田大花回頭跟老奶奶一說; 說茂林和青竹又給您生了個重孫子; 老奶奶就笑呵呵地答應著:“知道了,又來了個重孫子。”
“人丁興旺。”田大花笑。
晚上夫妻夜話; 姜茂松高興茂林添丁進口; 就又提起了“生女兒”的話題。這一次; 田大花卻說,其實她現在沒那麼想生女兒了。
“兒子皮實,女兒操心。”她說; “女兒更加不放心。小時候嬌養著,怕磕著怕碰著的,長大了又操心她婚事。嫁的高了,怕婆家欺負她,嫁的低了,又怕委屈了她,你看看福妞,就算是安亮,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從小就對福妞那麼好,劉師長兩口子為人也都挺好,家庭沒問題,可我們還不是不能全放心?怕這怕那的,我現在想想,福妞要是將來嫁個不熟悉的人,萬一再是外地人,路途遠,我恐怕就乾脆不讓她嫁了。這要是個男孩子,哪那麼多不放心呀。”
“兒子你就放心了?”姜茂松笑問,“那比如說,過兩年石頭處物件,你就不操心了?”
“那不一樣。”田大花說,“石頭找物件,是嫁到我們家來,我們一家子厚道人,不怪不壞,只要那姑娘品行脾氣過得去,嫁到我們家,我們起碼也不會錯待她,我們對自己家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們家還能給她委屈受?”
這麼一想,還真是,兒子把媳婦娶回來,在自家過日子,可女兒是嫁到別人家的,在別人家過日子,總是不能跟兒子一樣放心。
“下次來信我得跟石頭說,他要是處物件,別的都不重要,頭一條,姑娘脾氣人品一定要好,你看看青竹,嫁給茂林這麼多年,哪哪都好,兩口子連架都沒吵過,從來就沒紅過臉。”
田大花心目中未來的兒媳婦,最好就像姚青竹那樣,溫溫軟軟,懂事明理,想著想著,她自己就說,不能像她這樣的,不能太強勢。
“老話說,娶了媳婦隨婆婆,石頭將來娶個媳婦,可不要像我這樣的脾氣性子。”
姜茂松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立刻反駁道:“瞎說,像我媳婦哪兒不好了?像我媳婦那絕對是福氣。依我看,全世界就數我媳婦最好了。”說完還笑嘻嘻地用胳膊碰碰她問:“對不對呀媳婦?”
“老不正經。”田大花笑罵,“說不定再過二年你就當公爹了,能不能別這樣沒臉沒皮的?”
“嫌我老了?”姜茂松一聽,原則問題,絕不能容忍啊,立刻追問道:“我哪兒老了?瞎說,我在部隊明明還被歸入青壯年幹部行列吧?”
田大花揶揄笑他。
“來來來,媳婦,咱們好好探討一下,我哪兒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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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青竹隨軍一走幾年,走時就懷了二兒子,然後生孩子,坐月子,帶孩子,孩子小也沒法出遠門,一直就沒能回來,家信裡茂林說,心裡覺得特別愧疚,特別想家。
尤其是,老奶奶年紀一年大一年,老話說“七十三,八十四”,說句實話,像他們一家遠隔千里,也不能在老奶奶跟前盡孝,見一面少一面了。
可作為軍人,他有他的職責在肩,總不是他自己遠遊不歸,不是他自己不想盡孝。好在老奶奶高壽,過了八十四的坎兒,依舊沒病沒災,身體健朗,只是走動散步越來越不方便,漸漸地出去活動就少了,牙掉光了頭髮也全白了,一家人都小心照顧著。
田大花說,奶奶這是一路奔著百歲老人去了。
每次寫信,奶奶都附上一句,叫茂林好好看好她重孫子,不用惦記她。然而老人家說歸說,兒孫哪能不惦記,這一年暑假,趁著福妞和石頭都回來過暑假,茂林特意休了探親假,帶著姚青竹和兩個孩子回到了家鄉。
這一年,福妞大三,石頭大二,姑侄倆先回來的,剛回來沒幾天,就接到了茂林的電話,當天姜茂松開會走不開,田大花就留下姜守良照看奶奶,自己帶著福妞和石頭、小平安,一起去火車站接人。
火車站這個地方,在田大花感情裡有些特別,送行,或者接人,完全不一樣的感受,比如接茂林一家,她站在那兒,身後跟著歡呼雀躍的仨孩子,翹首等著茂林一家從裡面出來,那種心情真的很高興。
茂林一手拎著